“就是如此。”
“你今日不肯放过这位娘子?”
“不仅如此。我今日还告诉你,我不光不放过她,还要定了你!你不跟我走也无妨,现在我派人告诉刘家一声,晚上他们就能把你送上我的床!”
这话说的难听极了,那浪荡子要拉过裴致的手,李知竢面露寒厉,刚要上前,看裴致已经用手中的书,狠狠扬开他即将触碰的手。
那人濒临暴怒,正要发作,裴致冷冷打断他,“不过就是个刺史儿子,竟也敢如此张扬跋扈。”
刺史儿子听的一愣。
“你一字一句听好了。我姓裴,出身诏州裴氏,阿翁是裴绪,阿耶是裴良靖。你若存疑,现在就可派人到刘府打听一番,诏州来的裴娘子是否到访。若出身高贵既可决定人命,那我裴氏如何,动不动得了你?你阿耶到我阿翁和阿耶的面前难道不也是只有低头回话的份?你担得起今日冒犯我的后果吗?”
李知竢看着人群中单薄的女孩子,绝色又干净,可眉眼间有些冷,语气也严肃,不复总是带着笑的样子。
他眉眼间的凌厉生生退了下去,随即低低笑了。
那人愣住。被“诏州裴氏”四个字震的还没有缓过神来,又听她继续说,“还有,为官者一靠祖荫二靠科举。别驾如何?刘氏任衡州别驾乃是自身能力所及,朝廷自有安排,与我裴家无关。你今日敢给裴氏扣上一顶干涉官员任职的帽子,明日我裴氏就能参你一道诬陷忠良的折子,我再问你,你阿耶吃得消吗?这衡州刺史,还能否做的安稳?”
四周有些静,李知竢隔了几步远,听身后有人议论,“这么说,那不就是裴相的孙女?”
是了,除了裴公,谁能教育出如此的人?
刺史儿子瞬间失了语。
裴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号,它代表了一代又一代的忠臣,而官至上两代,更是从龙有功,得圣上恩眷,裴公这一脉唯一的娘子,哪里是他能得罪的人。他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裴…裴娘子,是我今日唐突了,还请你不要介意,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她蹙着眉,家世能唬住人,但她到底没权力能审判谁,目光一错,见愉安缓缓走到自己身边,唇边还有笑意。
她的气势在刺史儿子认错后渐渐散去,想到刚刚的凶相和说的话都落在了他眼里耳中,裴致正要开口,见刺史儿子颤的更厉害了,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殿……殿……”
看向刺史儿子时李知竢又是那副冷肃的样子,语气平静:“当街伤人,冒犯裴氏娘子,自己回去把今日的事尽数告诉你父亲,由你父亲自行处置。”
殿后面的字还没说完,殿什么,还能是什么,裴致偏头看着愉安,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里忽然想到该怎样回答外祖母昨日的问题了。
遇见的朋友是一位郎君。全名李知竢,字她不记得了。官职是有的,就是有点大……是当朝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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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男女主非披马甲恋爱,掉马是很快的事~
第15章 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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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碧菡楼内人不多,台上的角儿细细地唱着云北道这一带特有的云北戏,嗓音轻柔,歌声曼妙,二楼的包厢内坐着一位郎君和一位娘子,静静对坐,空气中流动着幽幽戏曲声。
这样不行。
李知竢敛着思绪,想到她恼了不肯理自己,或者被她恭恭敬敬地当作太子对待,他的心口便开始无端发闷,甚至隐隐有些无措和烦躁。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只能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
事实上这种情绪对于他而言是极其陌生的,他是储君,心境坚定和理智冷静已经成为他多年来的本能,如今被一个小娘子搅得泛起涟漪,李知竢自己多少都有些手足无措。
从前阿耶说他闷时他还不甚在意,如今看着阿致垂着脑袋不肯开口,他也被自己的闷困住了,一时间想不好如何开口。
对面的裴致哪里懂李知竢心里的弯弯绕绕,本来她以为自己认识了一个会下棋的郎君,一起过完花节说是一声朋友好像也不算过分。可是好好的朋友忽然变成了太子殿下,她心里也是颇为复杂,还没有想好怎么理顺。
理不顺就只好一直喝茶,两两相对无言,直到茶喝光了她才发觉杯子见底。
正要添茶,茶壶已经被李知竢拿起,倒茶的速度平稳,淡黄色的茶水还带着热气,“谢谢……殿下。”她开口。
从前不知道身份,愉安愉安的叫着倒也罢了,如今知道了身份,叫一声殿下应当不算失礼吧?
“你……”李知竢的手一顿,放下茶壶,“可是在生气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