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们呈上了茶点,琢晋老王妃端起茶来,轻啜饮了一口:“你与太子成亲也许久了,怎么到现在,也无子嗣上的动静?”
李峙函在一旁始终安静地听着,有些日子没见裴致,她更有些伊人憔悴的模样,精致的宫装包裹住瘦弱的身体,教人想恣意怜爱。想来李知竢与裴珩接二连三的事情对她的影响不小,听见琢晋老王妃谈及子嗣,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唇角勾起一个不显的笑来。
待事成之后,他欲留裴致,若有子嗣,定然是他眼中钉肉中刺,势必要与李知竢一同除去,将带有李知竢骨血的孽障挫骨扬灰。
她实在太合自己心意。
李峙函自认为成大事者,所有曾经助李彰夺得皇位的人在漫长的时间里早已成为他的附骨之疽,沉浸在积年累月里的恨时时刻刻侵蚀着他,唯有裴致。
如同悬崖之上唯一绽放的极盛花朵,他定然要跋山涉水攀折下来,困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牢笼之中,只能仰仗自己而活。
裴致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面上佯装出可惜的模样,“太医们说侄孙媳的身子孱弱,需要细细调养,保持心境平和,操之过急只怕更会妨碍子嗣。”
琢晋老王妃抬手虚空点了点颐华长公主,“太子与太子妃都是幼年失母的孩子,颐华,你作为他们的姑母,自当该好好操持。从前太子娶妻前你也总想着相看好的娘子们。如今太子妃积年不孕,你这个姑母也该上心,为太子妃调养身子,还要为太子多选些貌美体健的女孩子,于皇家而言,子嗣是十分要紧的。”
明明两人成亲没有多久,但在琢晋老王妃的口中倒像是许多年,且这话便又是挑拨颐华长公主与裴致的关系了。颐华长公主不再是端坐着的模样,撑着下颔“哦”了一声,雍容精致的面容上露出裴致不曾见过的嗤笑神情来,“皇伯母也知道,太子是最清正的性子,与阿致乃是一对璧人,左右孩子们都还小,子嗣上倒也不急。说起来我也只是做姑母的,不如皇伯母辈分高,若是皇伯母有什么见解指教,也和我与阿致说上一说。”
这话说得琢晋老王妃一口气提不上来,颐华长公主分明是嘲讽自己多管闲事,裴致垂眉,也有些想笑的意思,但是到底还是忍着,只装作极认真的样子,仿佛真想听听琢晋老王妃有什么见解。
李峙函看着裴致这可爱的模样,目光落在她身上,并不避讳此时周遭的所有人,淡笑着化解此时的尴尬,“皇伯婆是最能享福的人,与其说有什么见解,不如说是关切我们这些小辈们。”
颐华长公主亦不愿纠缠,接着李峙函的话道:“林安郡王说的有道理,这便是了。皇伯母不如随我去前头赴宴?今日我可请了教坊的伶人们,新出的一曲,皇伯母看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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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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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太子妃,见娘娘眉间似有郁色,身量也清减许多,还望娘娘珍重自身。”
颐华长公主在前头与琢晋老王妃你来我往,裴致与李峙函在两人身后,拉开了些许距离,李峙函负手缓步走在沈府的石子路上,看阳光将裴致与自己的影子投在一起,交缠若水草。
裴致并不想回避李峙函语气中的试探,随着李峙函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李彰对其态度也愈渐宽和,反之李知竢与李彰的关系如履薄冰,一切事情都对东宫不利起来,这其中定然有李峙函的手笔,裴致也不做佯装无知懵懂状,倒惹李峙函疑心,只眉目冷淡地看着李峙函,压低了声音:“郡王何必明知故问,我既为太子妃,又为裴氏族人,导致我如今情态,郡王难道没有推波助澜?”
李峙函低低笑了,明明是清澈的笑容,但裴致还是捕捉到了李峙函笑容中的玩味与算计,他一挑眉,笑着说:“娘娘如今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又尊为太子妃,正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不必为了流言蜚语伤神。总归娘娘是有福之人,无论境况如何,娘娘总会平安无恙。”
听到这句话,裴致便正视着李峙函,细细琢磨着李峙函这句话,就在李峙函都要以为裴致动了心思的一刻,裴致忽然笑开,笑意久久不散,声音让李峙函想起了幼时豢养的一只百灵,“若无论外事外物如何,我都能将家门与夫婿的荣辱生死置之度外,只自己独活享乐,那郡王为何心中还藏了这许多事?缘何郡王花了这么多心思,而不是尊享郡王的荣华?还是郡王以为,我是女子,便要依附旁人,从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