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裴致就轻松的多,裙子是品桐帮穿的,发髻是文穗帮梳的,李知竢在一旁理着袖口,裴致透过铜镜看他,见青柏最后才伸手帮他佩玉。
文穗和品桐一口一个娘娘,裴致还有些不习惯,李知竢见宫人为裴致贴好花钿,挥挥手叫人退了出去。
她上了妆,如云的发髻间埋了几颗珍珠,李知竢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抚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打开她前头的妆匣,指尖在空中飘了半刻,选了根桃花流苏簪子,斜斜插·在她鬓间,并不敢动她的妆,“是有些不习惯吗?”
“你看出来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忽然有人叫我娘娘,毕恭毕敬的,是有些不习惯。”
李知竢牵起她的手,用了些力将她带起来,笑着说:“再过几日便好了。我刚封为太子的时候,殿内外所有人动辄便下跪唤殿下恕罪,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适应的。”
她笑着问,“这些年,你一直是自己更衣梳洗吗?”
李知竢牵着她走出承恩殿,“我一直不太习惯宫人近身侍奉。而且幼时我阿娘曾教诲,郎君梳洗更衣这种小事得自己做。她去世的早,所以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得。”
裴致拉住他,出门前抱了李知竢一下,很快放开,弯弯眼睛:“小愉安真是乖孩子。”
李知竢无奈地笑了,可人已经不再给他牵,先迈出了承恩殿。
承恩殿处于东宫内,离李彰所在大明宫内的紫宸殿有一段距离,两人起得早,便沿着宫道往紫宸殿去,来往宫人不断行礼,一口一个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
她此时方才理解李知竢的意思。
宫城内安静极了,初春早间的空气很是新鲜,一路走在宫道之上,裴致只听见风吹拂柳的声音。
倒时颐华长公主一家刚到不久,李知竢和裴致进门时便见长公主喜气洋洋的,特意穿了身颜色鲜亮的衣裳。
“儿臣知竢/儿媳裴致,拜见父皇。”
两人跪地行了大礼,李彰脸上笑意就没停下来过,点着头接连道了两声好,“快起来吧。”
起身后,一对夫妻又行了揖礼,“见过姑父,姑母。”
沈侯爷应下,说了声:“好孩子。”
裴致微笑着,最后剩下一个沈桓,还没等开口,沈桓先跟她拱了拱手,“以后是一家人了,就别一口一个沈郎君了,叫我拓然就成。”
虽然沈桓占着一个表哥的身份,但李知竢都没这么开口叫过他,何况是他媳妇。就算裴致真这么唤出口,沈桓想一想娇娇软软的裴致这么唤人,也没胆子应。
裴致颔首。
小夫妻坐在了一块,长公主“哎呀”一声,看着李知竢和裴致感慨道:“真好啊,哪哪儿都相配。”
难怪颐华长公主这般说,左边郎君生的清俊雅致,右边娘子生的姣柔昳丽,一个端肃,一个明澈,看着就是般配极了。
裴致家中情况颐华长公主清楚,说要说些体己话便将人牵了出来,直到走得远了,长公主才问:“阿竢待你可好?”
裴致自然应着:“回姑母,他待我很好。”
看裴致的样子便是知道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颐华长公主拍拍她手背,在她耳边低声说:“是榻上的事,咱们家一脉最不兴什么晓人事的习俗。阿竢刚二十二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没轻没重的,再伤着你。”
裴致脸“唰”地一红,声音更小了,“……没……他……我们……”
裴致年纪小,脸皮薄,榻上的事儿哪好意思直白说出来,可颐华长公主担忧的神情太真诚,裴致只好道:“姑母,他……他有分寸。”
有分寸是什么意思长公主大概懂了,笑着说:“夫妻敦伦,人之常情,你还小,以后就不会这么羞了。”
被长公主牵着说了一会儿的话,李知竢便出来寻人了,远远看着不知道姑母跟着说了些什么,裴致的脸红的跟什么似的,见着他目光一闪,怎么看好像都是有些羞了。
颐华长公主见他过来,将人还了回去,走前还不忘又跟裴致说一声:“记得姑母跟你说的啊。”
她行了一礼,脸还红着。
长公主认真教导裴致,千万别纵着他,郎君有时候闹起来没完,但是还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李知竢抬眸,宫人们自动向后退了半丈远,“姑母性子豪爽洒脱,说话不够婉约,是不是让你不自在了?”
“不自在是没有……”她侧了侧身子,“就是……就是说了点女儿家的事。”
女儿家的事倒是难倒了李知竢,他垂着眸正想认真问裴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却被裴致拦住,“好啦,不许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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