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那边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别人予以方便不如自己体验一遭,世间万语千言,哪一个没有几分润色,唯有亲历,才不像是在听他人的故事。”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云意棠想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只好再次问道:“恕云某愚钝,不知阁下言下之意……”
“不要紧,你会懂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还在人像前似乎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的乌扬手里扬着一卷红色的东西朝他们开口。
“你们别乱跑了,快回来和我看看这红绸里写了什么!”
沙石像在瞳孔中一点一点迸裂,落下来的沙砾像是受到了感召,以他们附近那两座唯一完好的沙石像为中心迅速聚拢,不过瞬息间三人便被困在急速旋转的沙砾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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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国,光耀二十七年夏,大军重创西北来犯之敌,战事不日将了,班师回朝指日可待。
朝堂上一改往日死气沉沉的样子,文武百官无一例外都沉浸在前线捷报的喜悦中,左一句云泽之福右一声陛下之福将至尊哄得眉开眼笑。
有内侍步履匆匆上前,在大总管耳边低语了几句,大总管犹豫片刻接收到了主子询问的眼神,这才横了心低声道:
“陛下,丞相大人前线监军任务已完成,于今日抵达京城,现下……已至玄武门。”
“哦?”皇帝这一声意味不明,让人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得低头保持沉默,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作为上位者,他自然知道底下的都是怎样一帮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避重就轻一个比一个擅长,他眼珠转了转,沉声道:“那还不快些请丞相大人进来!”
局势似乎明朗了起来,见皇帝如此反应,朝中各个派系的末枝都开始心思活络起来。
人群末尾的司漕千户脚步颤颤,他的腿曾被官船突然倒下来的桅杆砸断,卧床休养了大半年才见好,也因为在左使大人担保的船上出事,从而背靠了李家这棵大树。
他跪得有些艰难,声音却中气十足,若不计较美感,或许比那绕梁三日而不绝的乐声还要强些。
“启禀陛下,丞相大人此番山高路远,风餐露宿,在极其艰苦的环境里还给我们传回了捷报,臣以为该赏。”
有了这个出头鸟,其它官员纷纷表示赞许,但碍于上面那位没说话,一时也不好明目张胆地附和。
皇帝笑了笑,语气算得上是温和,他有些为难道:“丞相已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到赏,朕实在是想不出来,不知爱卿可有建议啊?”
听说近日他的好左使要给嫡女相看京中青年才俊,皇帝如是想。
果不其然,司漕千户想了想,随即向他提议道:“大丈夫人生所求不过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前者大人不需要,但大人为我云泽国鞠躬尽瘁多年,着实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
……
他们口中的丞相大人从通传到进入金銮殿内用了多少时间,这群大臣便就着对他的奖赏讨论了多久,但这位对自己是出了名的只论政事不论奖赏,因此哪怕心里有再多想法,面对他时都不能显露出来。
于是,前一刻钟还热闹非凡的金銮殿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红色官服的青年自殿外款款而来,飘逸的步伐与永远恬静带着一丝笑意的脸庞总让人觉得这世间之事尽在他的股掌之间,他似乎天生就与宠辱不惊这个词有着莫大的关系。
待行至阶下,青年一丝不苟地撩袍、下跪、行礼,朝服上的云鹤在他一动一静之间渐生生气。
行礼时他手中的笏板举过头顶,得到免礼的指令才缓缓起身,双手握着笏板端正地置于身前。
“臣不才,随大军开拔数月,直到如今才堪堪得了,臣自边境马不停蹄回来向陛下禀告。”
他依然跪的笔直,上位者居高临下,闻言呵呵一笑:“爱卿此次立此大功,文武百官都说朕该赏你,你说说,想让朕赏你什么?”
语气温和,手上却连虚扶的假动作都没有,不得不说,他享受这种俯视的感觉。
跪着的人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保持着笔直的跪姿,眼底无欲无求:“臣不过一个监军,何来的功劳之说,更何况为国家大事,不应贪图奖赏。”
“你有这份心,也不枉朕这些年对你的提拔,只是这论功行赏可没有什么要不要的道理……司漕千户今日对朕说,丞相你年岁不小了,想朕在京城贵女圈中为你指一门婚事。”
皇帝说这话是语气平静,却让低着头的人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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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个,你们别误会……
第46章 百世之缘10
皇帝垂眸,只能看到他发顶上戴得端正的乌纱帽和那下面坚毅的侧脸,卷翘微长的睫毛扑闪着,被自然光在眼睑的位置投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