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这么多,我有一事不解,不知阁下可否解答一二?”姜忆显然是想明白了自己落得今日这个地步的前因后果,整个人气得止不住发抖,云意棠怕他进一步激怒对方,只好接过话头。
宁诚倒是没有被激怒,相反,他善心大发,道:“对于将死之人,我向来知无不言。”
“既如此,那云某便不客气了,”他思索片刻,继续开口:“按说你这万凰珠已经炼了这么多年,怎么时至今日还未见成功?”
“……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疑惑,按照禁术里的记载,上万幻冰凰足矣。为了保险。我甚至多杀了一万,可我根本感觉不到里面说的无尽力量,只有消散不去的怨气……一开始我以为是记载的数目有误,也许我再多往里面注入一些灵魂便能成功,我一个一个地杀,一次一次地失败,怨气也越来越大,甚至还屡次在我将灵识探入时趁虚而入。
直到杀了几十万人,我才突然反应过来,那禁术是多久以前编写的了,可是这些年的幻域因为太阳神女的陨落,他们的灵魂,是散的。”
云意棠捕捉到了重点,眼神不自觉亮了亮,他直视着宁诚,有些迟疑道:“那那些怨气——”
宁诚自然没有错过他的神色变化,但是那又如何,想算计他,等下辈子吧。他心下有了计较,风轻云淡道:“你不是知道吗,我以为方才那老头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此话一出,原本零散的线索被串了起来,云意棠还想说些什么,但宁诚似乎已经对他不耐烦了,操纵着星盘里的火焰便准备将这里全烧了,姜忆试图阻止却被他毫不客气地甩到一旁。
“且慢!”
云意棠的呼喊并没有让宁诚有丝毫迟疑,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边的少年却突然叹了口气,他以为少年是因为年纪轻轻要被烧死而可惜,不由得有些愧疚,不若趁海能说话安慰他几句。
就在要转身的当口,冰棺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变成了两声……不,应该说是同一个调子的两种声音,一个有些阴冷,一个干枯嘶哑。
随着声音的分离,正在被火焚烧的人影也分离开来,云意棠双眼微微睁大,眼前的场景不知真假,他听不到声音,但可以从扭曲的动作中看出来些许端倪。随着惨叫声越发痛苦,两个人也彻底分离成功,火焰在一瞬间消退,他看到了寻找多时的人。
“引火的引灵盘是假的……你们竟然算计我?!”高大的人气急败坏。
少年双手轻轻捂在云意棠耳朵上,眼神瞟过他腰间不甚明显的弧度,再抬头看向那人时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道长都说了且慢,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他们是……凤城藏书阁里的两个神秘人?”
不止云意棠,其他人显然也被这一幕惊讶到了,两个人怎么能同时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这怎么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宁淑则呆呆地看着,这些日子的冲击一个比一个大,如同一场越来越大的暴风雨将她打得摇摇欲坠,而此时更是打掉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失神地喃喃道:“父王……”
“算计我又如何,就算你们有再强的灵力也断然不可能逃得过我的火,放心吧,我会让你们毫无痛苦地离开。”黑衣人驱动灵力,一团火苗从他掌心升起。
“不是想试试我的齑灵术?那便来吧——”
尾音短促,还未等上扬到最高处便戛然而止,他像是被人在背后凭空踹了一脚,一个趔趄向前,没有完全燃起来的火苗瞬息间熄灭了。
“偷学我的术法,还拿来害人,就你也配!”景延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此时正拿标枪追着那黑衣人打。
再一次被打到走投无路时,他突然反应过来,方才的烈火,或许并不只是让他现出原形这么简单……
趁着景延川忘乎所以骂他的空档,黑衣人抓准时机一个闪身向外逃去。
“不好,他要跑!”云意棠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黑衣人此时的意图他看得一清二楚。
此等作恶多端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再为害世间,阿景随着云意棠一起飞身而去,乌扬见此情形也带着药师庸赶去做武力支持。
景年看着几人的背影,又回头看看似乎对此丝毫不上心的景延川,有些焦急道:“父亲,我们真的不一起去吗?”
景延川摇了摇头,他方才会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救这群年轻人,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的眼神看向那口透明冰棺,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他的脚步不自觉带了些蹒跚。
“延川知此后恐再无机会唤声嫂嫂,只望嫂嫂此后在这极寒之地……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