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动了一下,那满地的碎石石块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发亮,而后似是突然变得轻盈,尽数腾空而起,一瞬间把四周照得亮堂。
云意棠凭着记忆去寻找阿景扔出去的那片衣角,却只在附近发现了一滩被化开的黑泥,意识到是什么之后他不由得身形微颤。
阿景却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轻松道:“方才不让道长出去是因为石中有化骨水,遇之可化金刚骨,现下已无大碍,道长请。”
确认安全后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那个凹陷,云意棠试探性踩在乱石堆上,果真无事发生,奉青时踢开横亘的巨石也走了出来,看着在光亮照明下更为瞩目惊心的景象,瞳孔微缩。
又在原地看了一圈,他有些不可置信道:“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是忠叔!”云意棠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刚才的场面混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阿景但是淡定得很,他在忠叔消失之前停留的石壁旁摸索着,闻言嗤了一声:“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不跑才是笨。”
即便要跑,也不至于还要对其他人赶尽杀绝,景延川也不知道怎么被骗了,竟然找这么个蛇蝎心肠的人给他们指路……
云意棠暗自腹诽,阿景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然低低笑了出来,笑罢他才道:“不一定是为了赶尽杀绝,我倒觉得,他可能在试探什么。”
*
没了忠叔带路,云意棠几人在通道内转了半天,不知道第几次回到原点后,他们才听了少年的话停在原地。
“敢问神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走?”奉青时虽为禁军统领,在凰族可比他们两位“游医”地位高多了,但他一路上却并没有什么上位者的架子,除了脸冷话少之外确实没有其他缺点。
阿景对他似乎审视大于欣赏,面对抛过来的问题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道:“等。”
少年说等就是真的等,他端坐在较为干净的空地上,安静得如同老僧入了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宽敞的空间里点点亮光慢慢暗淡下去,通道内重归黑暗之际,他们走过来的路上突然有石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多时有人走了过来,见面第一句没有关心也没有冷嘲热讽,一开口就是感慨。
“没想到这群凤凰还有这么巧妙的心思……要是多用点在军事防御上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少废话,让你带的东西呢?”听到响动的第一时间,少年已飞身而起。
装模作样的叹息被人打断,他也不再多话,随意将东西甩过去,瞬息间,阿景手里多了个像罗盘一样的东西。
说是罗盘,只是因为云意棠猜测用处应该大差不差,但就外形来看还真不怎么一样,那物件只有手掌大小,通体泛着银光,厚约一寸有余,除了表面以外,里面似乎还有分层,正随着阿景的走动而往不同的方向转动。
那人看阿景忙活半天竟还未定好方向,呛声道:“我说这位老弟,你到底行不行,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进来送东西的,总不能因为你帮了我一把再把命要回去吧。”
他没明说,云意棠却明白了,他有些惊讶地打量这人,却无一丝印象,“原来是江舵主,只是你此番如何又换了个样貌?”
云意棠见过这位江舵主三次,只是每一次这位的脸都长得不一样,他不由得有些好奇,换脸什么时候也成为一派舵主的爱好了。
江荼还没说话,那边盯着手里物件的阿景但是将话头接了过来,“江舵主自然是亏心事做多了怕鬼敲门,换张脸,那些他对不起的人和鬼不就找不到他了。”
“原来如此。”云意棠恍然大悟道,甚至大发慈悲在心里为他小小地祈了个福。
江荼听着自己被这个毛头小子污蔑,刚想反驳一通,恰巧此时阿景已经得出了走出去的路线,云意棠见状迅速迅速拉起奉青时跟上少年的脚步。
虽然那人跳着脚也跟了上来,但是还有一段距离。云意棠把人放开,有些奇怪道:“奉统领,你是不是和叱阎宗有什么血海深仇啊?”
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阿景身上是没错,但是奉青时听到他喊江荼的时候一瞬间有些僵硬的表情他是注意到了的,要不是这人看起来失了魂似的,他也不至于动手去拉。
这一拉不要紧,那只手冻得他都发冷。有如此身手的人,这个样子太反常了。
被他这么一说,奉青时如梦初醒,他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双手,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
“无碍,多谢关心。”
云意棠还想再说些什么,江荼已经追了上来,这么短的时间能追上来,脚力是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