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藏在玄色衣袍袖子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调笑道:“道长好生无情,一边说着感谢,一边又像躲着瘟神般甩开阿景,阿景甚是难过。”
“我……”云意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他只得讪讪的闭上了嘴,暂时当一只鹌鹑。
少年看他如此,也歇了继续逗他的心思,正色道:“与道长来了个玩笑,望道长莫怪……阿景记得曾与道长嘱咐过,以地砖第十八块为界,我来之前切不可越线。”
云意棠向来小心谨慎,不会自视过高,只要是他答应过的,像今日这般的情况必然不会发生,今日不仅发生了,他若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的意思云意棠明白,但说起这件事,他脸上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一改方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状态。
“我按照你的说法,一路畅通到了这边,也一直记得你说得界限,但是说来也怪……”
云意棠回忆起那时的景象,他畅通无阻地到了藏书阁的外围,因为阿景划定了第十八块砖为界限,为了更好地摸清楚这里的布防,他打算再走近些,但一脚踏进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周身的灵力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无法调动灵力运转,步伐也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竟是和那日在无尽渊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样便算了,既然遇到这么离奇的情况,及时止损回头即可,但就在这时,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云意棠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他,那声音就在藏书阁里,具体的内容他听不清,但那道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他渐渐感觉到脚步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一步一步地走近眼前的高大建筑。
他试图挣扎,但挣扎得越厉害,脚下的步伐就越快,路过约一人高的草丛时踢飞了一颗石子,惊扰了巡逻的人,再睁眼就到了这里。
顺便欣赏了流窜黑猫替他“顶罪”的全过程……
听完云意棠的描述,少年罕见地沉默了,当然这种沉默在云意棠看来就是怀疑的意思,但他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费时争辩了,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你说,这凰族的藏书阁,和无尽渊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在这里会有和在无尽渊一模一样的反应。
少年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但许久之后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环顾一周偌大的空间,他道:“或许是因为道长灵力太强了,这里的地脉以为受到了威胁,所以想压制你……这凰族的藏书阁珍宝万千,有这种记载也不一定。”
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云意棠点点头,左右他们都要在此地逗留,说不定还能有关于这件事的说法。
昏暗的空间里,两个人开始了地毯式的寻找。
*
凰主宴请百官,人群自然都集中在前朝,这样一来倒显得原本就寂静的宫道更冷清了,走了一刻钟也不见一盏灯火。
“帝姬,您走了很久了,还是派顶软轿过来吧。”身后的贴身婢女如兰提议道。
宁淑摇头,好不容易从窒息的前殿跑出来,多走走才更能清醒一下。
她回头看了眼不远不近跟着的一群宫人,不动声色地放慢步子,拉近了自己与如兰的距离,压低声音道:“怎么样了?”
如兰一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也悄声说道:“回帝姬,派出去的人手都说找不到姜先生的踪迹,但是……”
自己的婢女一向做事干净利落,很少有这么吞吐的时候,想来这次是遇到她也不确定的难题了。
宁淑略一思索,反手推了一把如兰,气急败坏地大骂道:“我好好的一盒糕点放在那儿,你竟然给我扔了?!”
“帝姬,奴婢错了帝姬,奴婢只是看那糕点放了两天了,想着让膳房给您做新的,这才自作主张扔了……”如兰突然被发难,顶着踉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一个个眼观口鼻观心,都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动不动,若不是仔细分辨怕是会以为宫里工匠新雕的石像。
“你怎么回事?!这裙子你碰脏了赔的起吗?”被抓着裙角哭求的宁淑有些不耐烦地扯走了自己的衣服,在如兰泪眼朦胧的注视下视线转移到一旁的岔道上,“本帝姬今天不想看到你,今晚去把本帝姬花园里的花都修剪一遍。”
在旁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神情下,宁淑毫不客气地下令赶人,“还有你们,给我滚,不想死的就继续跟着。”
这个当口谁也不想触霉头,被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帝姬警告了之后,他们一哄而散,显得原本就挺冷清的宫道更加荒无人烟,但宁淑却心情颇好地继续慢慢悠悠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