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道主家里理直气壮对人家下逐客令,阿景绝对是头一份,但他所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的态度,却给人一种他本该如此的错觉。
那人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云意棠看得分明,而没等他找补两句人就已经走得没影了。
推开古朴淡雅的木门,屋子内部则显得奢华许多,但总的来说还尚在低调之列,内室陈设庄重而不沉闷,看得出来这些布置是用了心思的。
屋子一尘不染。看样子也是每日都有人打扫,他还以为这种主人常年不在家的宅子会烟尘纷飞如他在洛岸山的居所呢。
明显放下心来的人回头招呼,缓缓点起的烛火光影摇曳,洒了一地暖色的余晖。
“阿景……你是何人?!”
瞬息之前还在打着哈欠的少年依旧散漫斜站着,只是修长洁白的颈项处多了一道寒芒。
罪魁祸首掀起眼皮看了眼不远处的云意棠,刀锋又往皮肉间送近了一些。
觉察到云意棠一瞬间变得冷厉的神色,他嗤笑一声,“虽然反常找了个帮手,但是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声音不大却恶意满满,云意棠也不想反驳,毕竟连有人出现在这里,并且就在他身边劫持了阿景他都察觉不到,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用。
“这里四处都有人,我劝你把他放了。”云意棠沉默片刻随机说道。
他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个人不过是个穷途末路的恶徒,抵在阿景脖子上那把刀可是一个不留神就能让修为浅的精灵魂飞魄散。
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少废话,人在我手里,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说着,那人的面目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
“把我带出城,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他补充道。
云意棠有所顾忌,而身处危险边缘的少年却恍若不觉。
阿景笑道:“江舵主真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时候来跟我谈合作,好像有点不自量力了。”
一语终了,那人手下吃力,手中利刃应声落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
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扭转局势,他侧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艰难喘息的人,颇有兴趣道:
“堂堂叱阎宗的舵主,怎么会无缘无故进入凤凰一族的都城,你们不是向来只做生意,不到人前讨人厌的吗……”
“还是说,”阿景缓缓起身,垂眸端详着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上的尖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你知道我是谁?”
被人警惕盯着,阿景笑得开怀,“江舵主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没有做好足够的了解,我这个人是不会上门找你的。”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原来江舵主不在分舵,是跑来做大事了啊。”云意棠看向阿景,少年向他投来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事已至此,只能配合了。他无声叹了口气,补了一刀。
云意棠没听说过这个门派,想来或许是他沉睡这几百年发展起来的吧。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一旦捅出去却是一定不能善了的。
那人显然也想清楚了这一点,今日自己被算计透了,还以为抓住了漏洞可以寻找一个脱身的机会,却没想到钻了圈套。
始作俑者想必就是面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孱弱少年……
“除了无妄城那位,你是第一个能这么成功算计我的……说吧,你的条件。”
--------------------
第13章 凤凰啼血5
景年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说次日款待宾客便是次日,连长者未至都阻碍不了他的步伐。
翌日正午,景年准备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好说歹说请二人不要客气,一顿饭在他的控场下吃得倒也还算成功。
方才吃完午饭的三人忽然听得外间一阵骚动,有小厮急急忙忙进来通传。
景年手里帕子还没放下,闻言不由得扶额,脚下跟生了旋风一样往外走去。
以他们的速度,走到大门口根本不费什么时间,只见台阶前立着一个挺拔魁梧的身影,即便身上的战袍鲜亮,却也掩盖不住风尘仆仆,但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
结合昨日景年说的话和方才下人们恭敬的表现,这位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像是为了验证云意棠的想法,景年悄悄走过去,用力在那人肩膀上拍了一下,无不可惜道:“老头,居然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到,你失去了一顿午饭。”
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握住景年的手腕,随即大力向前拉扯,却被景年滑头地躲开了。
“你这个臭小子,离开你老子身边几天果然野了不少。”反制失败,他也没有太多遗憾,眼底更多的是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