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心稳妥地过了十几天,姜冬月夜里忽然惊醒:“糟糕,我梦见笑笑考试太紧张找不着座位了!”
唐墨:……?”
他缓了缓气儿, 拉着灯把床头并排放置的俩水壶拿过来, 自己喝一个给姜冬月一个, 润了润喉咙才慢悠悠开口:“别提笑笑紧张了, 笑笑他爹都跟着着(zhao)紧。”
“要我说你还是歇歇吧,笑笑都念多少年学了, 以前也没见过啥特殊待遇, 不是照样领奖状?”
姜冬月:“……你知道什么,孩子考上初中就得出去住宿, 跟平常考试不一样。”
“切~”唐墨翻个身躺好,“管他考东考西考南北,凭咱闺女的本事,到时候学校老师指不定来家里抢人呢。”
“伟大领袖早有指示,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你不能光紧张不活泼啊,赶紧睡吧,明儿吃那个……”
唐墨话没说完就眼皮打架陷入沉睡,姜冬月伸脚踢踢没心没肺的家伙,“啪嗒”拉灭灯绳睡觉。
算了,扫帚描花粗枝大叶,凑合过吧。
想是这么想,姜冬月始终有点儿不放心,第二天特意早早起床,拎饼干到村头土庙里念了三遍“日出东方太阳升,所有噩梦化吉祥”,然后才回家做饭。
林巧英知道后,又在自家院子的西墙画了一会儿圆圈,“你太姥爷那辈传下来的,‘梦到不祥,画在西墙,太阳一出,化成吉祥’,比别的破法儿都灵。”
唐墨万不敢笑话丈母娘,仗着身高优势偷偷冲姜冬月歪眉瞪眼地扮个鬼脸,就跨上自行车叮铃啷当地出了门。
明天是五月端午,板厂后晌放半天假,今儿得早去晚回,先把板子砂出来。
“哎呀,老黑这一天天的真不容易。你啥时候有空给他换个新洋车,现在这个都不成样了,除了铃不响别的哪儿都响。”林巧英边说边把去年剩下的干苇叶解开,泡进锅里加水煮。
姜冬月在旁边淘洗糯米和绿豆,说道:“我早想让他换了,他死活不听,非说那车是他头一份工钱买的,必须骑到钢梁朽了才下岗。”
“老黑是能过日子的人,比你爹在时还省俭呢。”林巧英笑得皱纹都深了,念叨一会儿陈年旧事,又问姜冬月打算让唐笑笑去哪儿上初中。
“姑娘家终归是上学享福。看你姐姐家静静,生来就随了你姐夫的模样,咋养活也不俊,脾气还挺倔。因为上了学会识字算账,又掏钱学了厨师能支起一摊买卖,到婆家以后腰杆儿硬实得很,仨月就吵吵着搬出去单过了。”
“头两天秋红过来送干枣,说静静有身子了,怕下雨拉货不方便,婆家那头儿还添钱给买了个小轿车,真是越过越红火啊。”
姜冬月这才知道外甥女怀孕了,惊喜道:“太好了,这下姐姐可去了一桩心病。她怎么不在家等等我,我多少给静静捎件新衣裳。”
林巧英:”你还不知道秋红那脾气嘛,静静前年底成婚一直没动静,连带她跟着受了些难听话,东西搁家里就掉头找亲家显摆了,起码能炫到天黑。”
姜冬月“噗嗤”笑了:“炫就炫吧,风水轮流转,该到我姐姐占上风了。”
母女俩边聊边忙活,中午包了满满一搪瓷盆的红枣粽子和绿豆粽子,可把唐笑安高兴坏了,下午去学校时还要挑形状好看的带走两个。
“我下课了吃一个,放学了再吃一个。”
只要吃得多,他早晚能长得比班长更高,哼!
唐笑笑对粽子的热情没有弟弟那么旺,尝了三个就改吃馒头,狼吞虎咽地把半盘拍黄瓜消灭掉,又喝两碗绿豆汤,然后一抹嘴:“妈,我明天早上去东大树考试,考初中。”
姜冬月“嗖”得睁大眼睛:“这么快?”
她先前问过李亚楠,小升初全县统考差不多在六月十七、八号,那些自己能招考的学校,通常也会将时间定在六月中下旬,咋的东大树考这么早?
唐笑笑点点头:“对,明天八点就考啦,先考语文,再考数学。老师让六点半到学校集合,骑自行车过去。
姜冬月:“知道了,我明天早点带你去。”
“不用不用,”唐笑笑急忙摆手,“我们班同学都是自己骑车,没事儿,东大树离得近。”
姜冬月:“……”
很好,她闺女一点儿都不紧张,还有种出门玩耍的快乐,看来昨夜那梦真是反的,啧。
东大树位于高家屯西南方向,名字土气但面积很广,据说解放前好几个大地主。东大树中学就在他们村和旁边郊县的中间地带,四周庄稼环绕,门口种着几颗高大粗壮的银杏树,听说有五十多年树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