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月心头一跳,就见石桥村其他人跟着劝架,有的说“亲娘舍不得闺女,指不定躲起来了”,有的说“我们跑到下游水闸了都没看见人”,还有的打感情牌,“魏村跟石桥村地连着地,咱们乡里乡亲的甭动武”。
然而孙家父子不依不饶,坚持要揍陈爱军,场面乱哄哄闹成一团。
姜冬月趁机开溜,没走几步就被唐墨拉住,护着她从另一条巷子离开。
“你怎么来了?”姜冬月又惊又喜,声音低得像做贼,“咱家里没事吧?”
唐墨摇摇头,闷不吭声地往前走,直到进了家门才反手弹姜冬月一个脑瓜崩:“王婆说媒两头瞒,你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啊?啧啧啧。”
“你都知道啦?”姜冬月闻言,立刻松懈下来,软趴趴地坐到台阶上,“累死我了,比熬夜连挖三天土还累。”
“……”
唐墨顿了顿,低声道:“笑安跟他姥姥去旧院了,你在家歇会吧。孙梅芝那头也不用担心,她一个叔叔和堂兄弟开拖拉机来接人,走第三道河那条土路,这会儿估计已经到魏村了。”
“那就好,”姜冬月长长地吐一口浊气,“我真怕她想不开出事儿。”
唐墨:“我看是陈爱军想不开,喊打喊杀的不怕遭报应。”
说着拍拍姜冬月肩膀,“你在家安心待着,我出去帮帮忙,以后露馅儿了咱们也对得起姓陈的。”
姜冬月:“行,你自己小心点儿。”
目送唐墨大步离开,姜冬月爬起来去屋里倒水,喝了两碗才缓过劲儿,想起自己忘了问唐墨从哪知道的消息。
好在林巧英很快带着唐笑安回来,解答了姜冬月的疑惑,“我给老黑报的信。”
“小梅太可怜啦,我看大部队朝河边走了就去板厂找老黑,半道碰见你们村支书,正好一股脑儿交托给他。”
林巧英边洗菜边数落闺女,“平常看着机灵,有点事就成了傻大胆,你不知道跟小梅一块儿躲家里吗?真是的。”
“她在婆家天大仇怨也是一家人,过了气头啥事没有,就剩你里外不是人。以后碰见她婆家人可离远点吧,省得人家埋怨你。”
姜冬月心说这种“气头”忒难过了,能免还是免掉更好,但觑着亲妈的脸色,到底没张嘴,老老实实地干活听训。
……
石桥村地方小,有点八卦传得飞快,何况陈爱军和孙梅芝算得上“名人”,平日大吵小吵不断,逢年过节经常上演全武行。莫说新娶的媳妇会悄悄问“王佳佳是谁”,连圈在栅栏里的鹅都能跟着嘎嘎凑两句。
今天闹出这么大阵仗,更是人人竖耳朵,第二天一大早,姜冬月刚把店铺门打开,钱会粉就跑来找她唠家常了。
“冬月,陈爱军他妈住院了你听说没?”钱会粉两眼放光,“据说是叫孙梅芝她爹气的,当时在河边就捂着胸口起不来了。”
姜冬月迟疑道:“不能吧,我看老太太精神头挺大的。”
“可能是想进医院清静几天吧。”钱会粉挤挤眼,“前晌把孙子掉河里,后晌把孙女和媳妇逼走,搁我也没脸在家待。”
不是真病就行……姜冬月暗自松口气:“住院就住院吧,全当休养了,要不是她里外搅和,我看陈爱军和梅芝过不成如今这样。”
“谁说不是呐,成天把外面的当宝,家里的当草。”钱会粉越说越来劲,“你昨天走得早没看见,她跟孙梅芝爹对着骂,叫人家把闺女领回家教养。幸亏孙梅芝不知道从哪儿偷跑了,不然准得抡铁锹打起来。”
这话姜冬月可不敢接,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含糊过去,就听见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好一会儿才停歇。
“咦,咱村有人办喜事吗?”钱会粉边说边去街上打听,几分钟后皱着脸回来,神色极是古怪。
姜冬月倒碗糖水递过去:“咋成这模样了?快喝口水。”
钱会粉捧着碗重新坐下,好半晌才开口:“孙梅芝他哥在桥头放鞭炮了,说给陈爱军的野种发丧。”
姜冬月:“!!!”
“两千响鞭炮他带了五挂,村西放完还要去村东放。”
姜冬月:“……?”
“人说在咱村放完就去小王庄,让姓王的也听听。”
姜冬月:“…………”
真是造孽啊,这都叫什么事……
孙家的挑衅无疑火上浇油,连陈爱国都拔了输液的针头从卫生所回来助阵。双方在桥头鸡飞狗跳地打成一锅粥,赵成功赶来拉架不幸被波及,挨了不知道谁的黑心拳,气得报警逮走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