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首领见状,拔高了音量,催促道:“此时不杀,更待何时!主上的任务完不成,回去了也躲不过以死谢罪!”
听到他催促的话,众人似乎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又朝着裴景琛杀了过去。
秦姝意见他撑着一口气还要继续打,整颗心都沉寂下去。
裴景琛他,何必如此?
身后的死士似乎志在必得,既然主要的目标即将落网,手上挟持的刀也松了几分,双眼紧紧地盯着不远处还在强撑的青年。
秦姝意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右手缓缓上移,伸到袖中,摸到了那把冰凉的短刀。
眼见死士的攻势愈发凶猛,裴景琛的动作却十分勉强,只是咬着牙勉力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青年右肩的伤口狰狞,因着持刀的动作撕扯的更加严重,愈发狼狈,颓势尽显。
眼见一个死士的刀就要劈在他身上,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一支羽箭破空射来,直接贯穿了死士的身体。
第34章
那些围在裴景琛身边的死士一惊, 转头正见一个中等身量的青年骑马赶来,那人一身赭色圆领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抬起手中的长弓。
弓上三箭,无一虚发。
裴景琛看清那人相貌, 唇角微勾, 秦家公子果然知晓他的意思!
见有人敢独自前来,挟持着秦姝意的死士深吸一口气, 不由得呵斥道:“还在磨蹭什么!速战速决!”
马上的青年并没将这人的话放在眼里,闻言脚尖踩着马镫,竟借力直接将要冲上来的两个死士踢翻在地, 抱拳对裴景琛道:“在下顾长靖,险些来迟,望殿下恕罪!”
那死士首领听这人自报家门, 怔了一怔。
同样面上露出疑惑表情的还有秦姝意, 她蹙着眉打量着那个中等身量的青年, 方才离得远,并没瞧清这人的样子, 现在却骤然回神。
是顾长靖没错, 但他怎么会和裴景琛关系甚密?
前世顾长靖方摘得武状元桂冠, 萧承豫便盯上了这位后起之秀的寒门状元, 屡次示好, 后来直接将顾长靖的母亲从常州乡下接来了临安, 特意买了座宅子颐养天年。
他这番做法可真是牢牢拢住了顾长靖的心,若说顾长靖早前对贸然参与党派之争还有些犹豫不决, 看到三皇子这般敬重自己的母亲,也死心塌地定了主意。
只是?秦姝意心中冷笑, 到底是个纯粹的武将,哪里看的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披星戴月、大费周章地将武状元的母亲接到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这究竟是真的为他好还是另有图谋呢?这是活人质!
顾长靖身后既无豪门世族,又无万贯家财做支撑,高宗对他甚为放心,屡次委以重用,后来更是直接派他接管整个西郊大营。
萧承豫若是没有顾长靖带的这些兵,他凭什么夺嫡?又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背后无权,手中无兵,家中无财,想夺嫡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裴景琛借着顾长靖的力站稳,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不晚,来得正是时候。”
顾长靖看着方才席上还意气飞扬的青年,现在却变得有些狼狈,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当朝皇后危在旦夕,尚不知境况如何,听说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怒斥必要严惩刺客,在场的武将本来就寥寥无几,能说得上话的更没几个。
最后只好是他和宋都尉二人接了这个烂摊子,本想从这群刺客身上找找有没有什么能佐证身份的东西,偏偏他们伪装得毫无破绽,不露一丝马脚。
正在他们收殓尸体的时候,秦家那位公子却找了过来,同宋都尉讲明了这其间的事宜,这位衣着清贵、气质文雅的公子面色焦急,只恨不得他们现在就能派兵过去。
宋都尉拧眉想了片刻,劝道:“既是殿下吩咐,宋某必当遵令,只是现在上林苑离不得人,娘娘现下还没醒,此事也不便铺张。”
顾长靖站在一侧,正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心下了然,郑重地对着秦渊开口。
“在下今科武榜魁首,若公子不弃,顾某愿领命前去,搭救殿下!”
宋麒的神色却很凝重,他又重复道:“顾兄弟,若只得你一人前去呢?”
宋都尉说的不错,方才因着刺客这一乱,在场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西郊大营里虽也有些亲兵,但若是将他们都拨走,万一上林苑再出事,那便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顾长靖自然也明白这一层危害,心中一凛,只犹豫一瞬,便重重承诺道:“世子于我有再造之恩,顾某自当鼎力相报!”
他自幼习武,寡母幼儿见惯了人情冷暖,母亲虽是个乡下的穷妇人,却颇有气节,自小便教育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