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此,卢姑娘更不必担心。孤已与那位周氏表兄商量好,给他在东宫安排一个清闲的差事。东宫初建,人少且安静,实在是备考的最佳之选。”
“啊?”卢月凝心头泛起一丝疑惑,但对面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镇定,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生不出窥视怀疑的心思。
她沉思片刻,还是点了头,“谢谢殿下。”
萧承瑾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朝都穿着大红婚服的新人拱手拜别。
“那孤就先走了,祝表弟和表弟妹琴瑟和鸣。”
二人走后,屋里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秦姝意扭头,却猝不及防地撞上青年坚硬而微热的胸膛,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揉了揉自己发痛的鼻尖,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自顾自地坐回了桌边。
裴景琛见状撩起衣袍,在她对面坐下,斟了杯茶,轻啜一口道:“夫人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秦姝意蹙眉,还在想着方才萧承瑾说过的事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有一丝庆幸,却也有一丝疑惑。
若说只是浅薄的情意,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只怕是早就对卢姐姐心有所属。
可是她隐约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却生不起任何的嫌恶之心。只因她比谁都清楚,那个远方表兄周滔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腌臜货,不堪托付。
方才她还忧虑该如何将这件事处理好,现在好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局被太子强硬地打断,偏偏让人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算是好事。
想通这一切后,秦姝意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些,但还是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可有属意的太子妃人选了吗?”
裴景琛探究地看着她,“夫人竟看不出来么?”
闻言,秦姝意更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可是卢姐姐并不想入宫,更不想做太子妃,卢御史也不会同意。”
裴景琛看她说得笃定,不在意地一笑,“无论是人抑或是事,都是要在对比中看价值,而这位才来京不久的周滔,就是我那位表哥的对照。”
少女轻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良久才如释重负,“诚如世子所说,许是一件好事吧,嫁给太子殿下总比嫁予匹夫琢磨半生的好。”
裴景琛见她处理起别人的事情比自家的还要上心些,看别人的姻缘通透的很,可唯独看不透他对她的情意。
虽则对的是自家表哥和她的好友,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子醋意。
“那你呢?嫁给我也是勉强吗?”
他问的干脆,秦姝意却并没有立马回答。
少女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紫檀原木桌上的细条纹,才缓缓道:“自然不是勉强,能嫁给世子,是我的幸,亦是我的福。”
青年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她说得果决而又坚定,却完全没有他想看到的绵绵情意。
那样子根本不像是看夫君,而像是军中的士兵看主将,是下对上的忠心,而不是夫妻之间的爱。
裴景琛虽然有些失望,但这情形也在他预料之中,他素知她如今小心谨慎,自然难以动情。
不过没关系,左右现在二人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日久天长,总有一日,夫人会明白他的心意,也会坦然地接受他。
他心中虽然闪过一丝熟悉的心悸,但并没有注意,心绪渐渐平静,也没有再说话。
见他无言,秦姝意又换上一副十分郑重的表情,认真地说:“我有话想跟世子说。”
她每次摆出这样的表情,总要说些让裴景琛开心不起来的事情。但他对她总狠不下心,少女轻飘飘一个眼神,他就会溃不成军。
现在也是这样,青年百般纠结之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秦姝意神色略有松弛,“在鹊桥仙时,我已经同世子有过保证,绝不会因为有着世子妃的身份就自欺欺人。当下也只是借一桩婚来避开穆王的阴谋,不敢有半分逾矩。”
她吸了口气,还是说出了已经想了一天的话,“我知道世子对我无甚情意。关起门来世子也无需同我虚与委蛇,当着外面那群人,世子能对我这般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裴景琛听她说完,心里憋着一股子暗火,但见今天娶的娘子双眸盈盈,纤细的手指还有些微颤,想质问的话卡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只轻叹一声,“你怎知我对你......罢了,日后你会明白的。”
青年竭力安慰着自己,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