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意被他这一吐血打断了思绪, 慌忙拿出袖中的帕子,忙走上前关切地询问。
“我,我若是有哪里说错了, 抑或是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世子大可以训斥我, 我也绝无半句怨言。但是身体是自己的, 世子何苦这样?”
她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早就消失殆尽,现在心里满是对他伤口的忧虑, 见他因为自己说的话吐血,自然是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裴景琛心中郁郁难平,模样看起来甚至比她还要委屈些。
静了片刻, 他才接过少女递过来的素帕,擦去嘴角的血,又喝了口茶。待嘴中的铁锈味散干净了, 才郁闷地开口。
“秦姝意, 你把我当什么了?”
秦姝意听他发问, 更是一头雾水,思索片刻, 才斟酌着回答道:“世子自然是我的恩人。”
青年平生第一次露出这样无奈的神情,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看着面前疑惑的少女, 偏她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裴景琛失笑, “那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么?”
秦姝意更不解, “世子此话何意?”
裴景琛低头与她平视,语重心长道:“给你的好恩人造谣。”
秦姝意抿唇蹙眉, 陷入沉思。
有哪里说错了吗?可是那些情景都是她亲眼所见,还能出岔子么?难道是因为她说的太过直白, 伤害到了裴世子的自尊心?
秦姝意恍然觉得自己开了窍,心中一片澄明,还生出几分愧疚之意,笃定地开口。
“世子担心的我都明白,世子大可放心,这些事我都会烂在心里,绝不对外吐露半个字。”
说完犹觉不够郑重,又做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信誓旦旦地补充,“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裴景琛不可思议地看着正义凛然的少女,只觉得心头又燃起一簇火。
他猛地站起身,不小心扯到了左肩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姑娘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担心地看着他,从前分明是伶俐通透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偏偏就想不通呢?
他又想起方才秦姝意对着萧承豫的模样,咄咄逼人,张牙舞爪,而且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波流动。
他用了那么久的时间,为她做了那么多,这姑娘对他才堪堪放下心防。今日得了那封信,他更是难掩心中的激动。
可是来了这儿才发现,虽然她说着对萧承豫无意,可是分明与他十分相熟。
偏偏只对他,有这样大的误会。
裴景琛捂着左肩上的伤口,看着面前的人,莫名想起书册中的那些话。
因着大部分女子的同情心,故而男子若想追求意中人,首先便要学会放低姿态,展露自己的脆弱,主动引她心疼,让她注意到自己。
秉承着举一反三的学习态度,这位世子踉踉跄跄地坐回原位,捂着伤口的手微微颤抖,不发一言,似乎在酝酿情绪。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语调委屈极了,低声反问。
“秦姝意,你宁愿相信那些没头没尾的传言,也不肯亲自来问问我,不愿从我这得一个答案,是吗?”
秦姝意见他一直可怜兮兮地捂着伤口,心中也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奇怪滋味,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景琛不说话,那哀怨的眼神却一直精准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她只好坐到离他不远的凳子上,神情十分认真,“我愿意听你说的。”
裴景琛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声请求,“你离我近一些。”
看到秦姝意狐疑的眼神,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此事极为重要,我担心隔墙有耳。”
他的语调含着无限的委屈,大有面前的人不答应,他也不会开口解释的意思。
少女无奈,坐在他身边一臂远的地方。
裴景琛这才勉强满意,先开口问道:“你是从哪听说的我早已心有所属,娶你不过是形势所迫?”
秦姝意却似吃了一惊,“难道不是么?”
青年果断摇头,“自然不是。”
秦姝意蹙了蹙眉,这件事既然问出来了,自然也得有始有终,不好扯谎糊弄过去。
她只好说道:“我在生魇里看到了世子为了一个姑娘,千里迢迢从雍州赶回了临安。”
她只说了这么两句,就不再多说其他的话,那样情深意重的场景,不知为何,她却不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平淡接受,心中似乎卡了一根刺。
闻言,裴景琛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而后露出一抹笑,“说来也巧,我在生魇里也见到了一件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