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兰脸色僵硬,转头深深看了上首的沈老太太一眼,瞧她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冷意,脸上却又是和蔼的,孙金兰心里一跳,脑袋空白的回道:“是是是,薛大娘子说的也是,我啊就是舍不得自家姑娘去京城。”
话一出,席间众人皆是捂嘴偷笑。
孙金兰怔了半晌,才恍然过来薛氏给自己设套。
王家大房升职是年初,而王家次子下聘是在去年年末,她要是承认自己是舍不得女儿嫁给更有出息的大房,那不就表明了她早就知道王家大房会升职的事情。
“不不不不是的,”孙金兰慌道,“我不过是看中王家二房长子是担事的,况且沈老太太之前不还夸赞他嘞。”
一身着紫罗兰缎绣锦袍的妇人道:“孙大娘子怎么能怎么说呢,王家大房次子和长子都是一母所出,二人年岁相差虽大,但都是被一道养大的,由此及彼,孙大娘子这话岂非是觉得大房不如二房?”
“我何时觉得大房不如二房了!我可没那个意思啊。”
孙金兰说不过这些妇人,气得瞪眼,转头想让沈老太太主持公道,却听她看着薛氏朝:“我刚刚听说孙大娘子家相公又是米铺,又是磨坊,这不是小商铺吗?哪能那能力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
薛氏道:“哎呀沈老太太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路家手里可不止一家两家米铺磨坊,他们家呀可是把全犯月的米铺磨坊都尽归囊中了嘞!”
孙金兰被气的脸色发青,抖着手指指着薛氏:“你,你……好好……很好。”最后两个字已经气得没声。
——当朝律法虽未规定商人不得垄断,但放眼当朝各城池,能做到垄断的最后都没个好下场。
第58章 孙琨乾
头戴红花的妇人:“孙大娘子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嘞,咱们妇人席面说些妇人之见的话,你也别生气。对了,过几日你家姑娘定亲宴,还请孙大娘子看得上我家,发张请帖让我啊去沾沾喜气。”
薛氏道:“咱们哪能去孙王两家的定亲宴嘞,那都是官家们去的,要我说啊孙大娘子真是好福气,家里官商通彻,不像我们,这辈子都攀不上官宦之家。欸,沈老太太我瞧着你手上的佛珠高雅脱俗,我记得孙大娘子去年得了一串舍利子,据说是在雪月沁园拍下的,几千两黄金嘞,怎么不见你带嘞?”
孙金兰涨成了猪血色。
薛氏趁此又道:“一串舍利子价值几千两黄金,原是我等太粗鄙了,去年听说时这下巴都惊到沾灰嘞。”
孙金兰闻言,涨成猪血色的脸瞬间煞白,心虚地抬头瞄了眼沈老太太,见她端着碗薏仁藕粉,用勺子漫不经心搅拌着,好似没听见薛氏的话,这才松下悬着的心。
“薛大娘子怕是记错了吧,孙家路家可没你说的那么富贵,舍利子不过是在寺庙正经求来的。”孙金兰翻了个白眼。
“怕不是吧?”挽着斜髻的妇人道,“我记得去年你还带出来炫耀过的嘞,你家姑娘跟我我家姑娘还说道了此事,孙大娘子要说记错的,也应该是你家姑娘记错了吧?”
孙金兰绷着脸,睨了眼那妇人道:“是,是我家姑娘说错了,她啊从小不记事,记错事也是常有的。”
话音刚落,宣嬷嬷走了进来,通报道:“老太太,犯月知州孙大人,以及几位知州府大人来了。”
众人脸色微变,孙金兰却眼前一亮,屋内妇人齐刷刷朝门口看见,就见几个中年人走进来,为首便是刚刚妇人嘴里的孙坤乾了。
都说贪官有个贪官样,清官有个清官样,一眼就能辨认贪清,可这位孙琨乾孙知州却叫人难猜。
他虽然已年过四十,但身姿依旧挺拔,双手背负于身后,与孙金兰穿金戴银不同,孙坤乾衣着简单,为人更是透着两袖清风的朴素,再观他的眼,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席间妇人纷纷低下头喝茶,不敢吱声,之前囔的最厉害的薛氏,此刻也想丢进水里的爆竹,瞬间焉了气。
“犯月知州孙琨乾特的带着下属来给沈老太太请安,还问沈老太太身体康健,起居无恙。”孙坤乾说话谈吐不张不扬。
沈老太太经历多,大官小官清官贪官见得多,深知仅看外表不能定论善恶,她停下捻着佛珠的手,莞尔道:“几位大人可是来迟了,这席可都开始好一阵了。”
其中一位大人道:“沈老太太此行回犯月,我等失礼未曾亲自迎接,今日原是府中有要事的,可听闻沈老太太在设宴,我们啊就随孙大人特赶着来请安了。”
沈老太太道:“各位大人有心了。孙大人年轻有为,方才你妹妹都还夸赞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