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叶泠雾颤声道。
“那些年,是我亏待了芸儿…还有你,人都有想不通的时候……总觉着你对不起我…我又为什么要对得起你…我恨……恨你不爱我,恨你…恨你待我从来……没有真心,我多希望…你还在……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芸儿……”
叶槐晟眼角划过泪,嗓音艰难的从喉咙深处发出,带着无尽的沙哑,他涣散的瞳孔紧盯着叶泠雾,仿佛从她的脸上看见了别人。
那个朱唇粉面,尽态极妍,宛若天仙的人。
“可笑,父亲说的爱简直是可笑,我母亲在世时你是怎么对她的,我母亲病重你可曾去西院看过她一面?!”叶泠雾攥紧拳头,指尖发颤。
叶槐晟缓缓闭上眼,不再去看叶泠雾,颓靡悲叹:“我去看过……我有悄悄去看过她的,看她病重吐血的模样…至今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也心疼她……不敢去看她,我不是没有后悔过……我一直都在后悔,我对不起芸儿,对不起你,我应那个时候……是该相信你们的,可这一切…一切都晚了,晚了……”
叶泠雾忍住不去看他的脸,脸颊不住划下泪滴,泪眼朦胧道:“先在后悔是晚了,太晚了。”
叶槐晟哭的不成样子,哪怕是闭着眼他都还能看见宋芸,他只有死死用指尖扣紧掌心,直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才能保持一点清醒。
叶泠雾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注意到床榻上的叶槐晟有些许不太对劲,嘴巴不停张着,似乎是在说话,却又听不见一点声音。
她皱了皱眉,紧张的唤道:“父亲,父亲?”
叶槐晟没有一点反应,嘴巴一直抖动着,叶泠雾心下一切,连忙出去找大夫。
屋外众人得知叶槐晟犯病,挤着就要进去探望,幸好老大夫还算有威严,直接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任柳玉萍怎么哭哭啼啼的也没放进来。
暖阁内。
席上众人都绷着脸,各怀鬼胎的等着消息。
不多时,老大夫提着药匣子出来。
柳玉萍,邱妈妈,还有叶老太爷最是积极,一听女使说大夫出来了,立马就把人请进来说话。
听老大夫说叶槐晟是方才受了刺激,现下扎了几针已平复,之后只需继续按时吃药调理,把命吊着还能熬到春天。
最后一句话老大夫没有明说,不过众人都懂。
将老大夫送回叶槐晟里屋,叶泠雾再回到暖阁,刚到门口,听里头又有争执声。
“……主君的病越来越严重,就连大夫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这些全都是你这做大娘子没有尽心的过失,我听说你前段日子突然私下变卖了手中的房产和田地,那些房产和田地都是叶家家产,大娘子私下变卖,有违家规!”
叶泠雾皱了皱眉,当即停下了迈进屋的脚步,靠在门上听了起来。元桃和青橘见状,只得守在门外静静候着。
第245章 沆瀣一气
屋内众人无不指摘柳玉萍这些年的过失。
柳玉萍见他们沆瀣一气,不甘示弱,据理力争这些年为叶家的付出,从生儿育女到执掌中馈。
邱妈妈在旁附和,主仆二人这般唱和犹不足,柳玉萍故作头痛状,让邱妈妈扶着坐下,一副娇弱虚浮状。
两方争执不下,柳玉萍的哭声不断,只是这个时候唯一能怜惜她的人此刻正昏迷不醒,她这招显然不够用。
叶泠雾静静听着。
感受着柳玉萍的委屈,心中甚是痛快。
叶泠雾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锦盒,低头思忖。
这遗嘱着实让她觉着棘手。
原本她就等着叶槐晟咽气后,就收拾包袱去岱岳镇的,现下叶槐晟突然把大半叶家家产悉数交给她,当真让她触不及防。
她深吸一口气,在屋内吵闹不休时,抬步走了进去——“叶家嫡女嫡子尚在,叶家家业怕是落不到几位族中长辈手上。”
堂里的人都默了一默,闻声齐齐朝门口看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老太爷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柳玉萍哭声止了一瞬,抬头看向叶泠雾。
就见她面不改色,不怵分毫,说道:“老太爷和在座的各位族中长辈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泠雾方才说的话。我父亲嫡女嫡子直系亲属都在身侧,这遗嘱还轮不到旁系外支掺和一手。”
“放肆!简直反了天了!”叶老太爷气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声音带着几分尖利。
“大姑娘去了一趟京城就是不一样,说句话夹枪带棒的,丝毫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呀。”说话的是叶槐晟的舅母叶赵氏。
叶赵氏身材丰腴,穿着暗紫色盘丝云锦长锻衣,看上去和气又仁善,言语间却是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