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姝回头见叶泠雾呆在原地,道:“泠雾妹妹来得正是时候,你去给老太太端盆水来洗脸吧。”
“……”叶泠雾乖乖去打水了。
再端着水回来时,沈老太太坐在镜台前,宣嬷嬷正为她梳着发髻,姜兰姝不在屋内,想必是去厨房看早饭去了。
叶泠雾拧手巾的动作娴熟,想来这事儿也没少做,竟然丝毫不比宣嬷嬷含糊,三下两下就将老太太伺候好了。
宁北侯府准备的马车宽大,阵容壮观,四辆马车分别跟了不少女使小厮,甚至还带了护卫。
马拉着车轮子转个不停,从繁华长街到林间大道,轱辘轱辘的响,足足驶了大半个时辰,宁北侯府的一列马车才到灵安国寺。
叶泠雾搀扶着沈老太太下马,正好见到前面马车上沈辞睡眼惺忪,昏昏沉沉的懒散模样。
难得见他褪下红衣穿了一身白色锦袍,大约是被突然叫起来的,脸色还有些臭,叶泠雾悄悄挪了几步离他远一些。
难怪沈老太太不喜欢沈辞,不仅让他少来静和堂,更是免了他每周的请安,省得他在跟前碍眼。
沈盼儿也难得穿得素雅,这两个亲兄妹平日里打扮光鲜惯了,今日显得正经不少。沈月儿和赵氏自不用说,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二人,依旧是人淡如菊那一派。
秦明玉提着裙摆从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下来,本就肤如凝脂,保养极好的她,穿上白袍身上的矜贵不减半点。
最后下来的是沈湛,他亦是一袭白衣,众人的目光几乎都在他身上。
虽说按辈分,沈老太太是宁北侯府最大的,但事实上,宁北侯府都已这位沈小侯爷为尊。
灵安国寺除了是京城最大的寺庙外,还供奉着不少当朝王公贵族,贵臣权将的灵位。
沈老侯爷的牌位供奉在定坤殿,这座宫殿里供着的可都是当朝赫赫有名的战神。
众人以沈老太太和秦明玉,沈湛为首,作揖行礼。沈老太太率先点了三根香,沈家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叶泠雾盯着那牌位瞧,虽然沈老侯爷是为国为民的大将军,但叶泠雾对那牌位除了钦佩之外,生出一丝伤悲的情绪,酝酿了半天也是丁点都没有。
小时候她就常被父亲骂是没心没肺的小泼皮,现在看来还真是。
良久过去,殿内依旧安静的只能听见沉闷的钟声。
叶泠雾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周围,却见上好香转身下来的秦明玉淡淡看了她一眼,叶泠雾浑身激灵,挺了挺本就端正的跪姿。
待祭奠完成,一行人刚踏出宫殿。沈老太太提议去宝华殿,而秦明玉受不了诵经的枯燥,便说去周围走一走,沈湛自然是要在旁跟随。
沈盼儿性格跳脱,不会选择去宝华殿看人诵经的,哪怕顶着赵氏不满的目光,也是屁颠屁颠的跟着秦明玉走了。
而姜兰姝也难得没留在沈老太太身边,说是也要去国寺周围看看。
倒是沈辞却很意外的留了下来。
众人来到宝华殿,披着红袈裟的济世大师带着两位弟子都走了过来。
济世大师双手合十,朝沈老太太颔首道:“阿弥陀佛,沈老太太,沈二爷,沈二娘子,别来无恙。”
众人朝他双手合十回礼。
沈老太太道:“济世大师云游天下,两年未见,看着比以前更为端沉了,想必是看透不少民间快乐与疾苦。”
济世大师笑而不语,扫了扫他们背后的小辈,忽而用禅杖指了指叶泠雾,挑了挑眉道:“红光高照,自带贵气,姑娘日后是个有福之人啊。”
叶泠雾愕然:“我?”
沈辞不以为意地嗤笑两声,双手懒洋洋地抱在胸前,说道:“济世大师还真会算啊,那不如给我也看看?”
闻言,赵氏拿眼剜了沈辞一下。意思是让他说话注意些,别到了灵安国寺还没个正形。
济世大师并不在意,随和地笑了笑,目光在这一众人里看了几眼。
随即又落回了叶泠雾身上,不知真假的来了一句,“姑娘,顺心而为方得始终啊。”
“顺心而为?”叶泠雾不解。
从来到京城起,她就没有顺心而为的资格了。
他让她顺心而为,那她在京城还活得下去吗?
国寺后院有一大湖,秦明玉和沈湛并肩沿着湖边行走,身后跟着福妈妈还有沈盼儿,姜兰姝,岳杨以及几名武婢。
冬日,湖水凝结成冰,倒也没什么看头。
秦明玉叹了一口气,呼出好些白雾,说道:“你这些年不是在边疆,便是在军营,难得今年能陪母亲身边。”
沈湛默道:“孩儿这些年确实疏忽孝道,还望母亲原谅。”
秦明玉莞尔道:“自古忠孝两难全,这些年你在边疆没少吃苦,我心疼都来不及,怎还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