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学子中大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叶泠雾本身没有正正经经读过书,跟不上魏夫子讲授的速度,一篇文章的字都还没理顺,就到了学生和夫子坐而论道的环节。
魏夫子连绵不绝讲了一长串,座下学生听得头痛欲裂,有神游的,有搞小动作的,专心致志听讲的却少。
忽然,魏夫子将手中的卷轴往书案上一拍,道:“看来这篇文章你们是读通透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学生以文章中前朝齐清帝为保边疆,将唯一的女儿长乐公主远送边塞和亲一事做论,你们来谈谈和亲,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魏夫子端起手边的茶碗饮了一口,点名:“沈辞!”
席间发出很轻的嗤笑。大家对魏夫子爱针对沈辞这件事上,已是心照不宣了。
沈辞起身,悠悠道:“当然是利大于弊了,一个人能换几万人平安,这有何好争论的。”
魏夫子蔑了他一眼,看向女席:“你们呢?可有人来说说?”
柳飞燕款款起身,道:“回夫子,飞燕也觉得和亲利大于弊,长乐公主是齐清帝唯一的女儿,他都能舍父女分别之痛,这不就是和亲利大于弊最好证明吗。”
席间大都以利大于弊为立足点,众口铄金,魏夫子摸着山羊须,一直没有表态。
最后又点名道:“沈月儿,你来说说呢?”
沈月儿起身道:“回夫子话,方才月儿听了许多,大家都以父亲视角,皇帝视角,百姓视角,士兵视角来论利大于弊,可真正远赴边塞和亲的,是长乐公主呀。虽说一人幸福换万家幸福是值得,可若靠女人换太平,那君王……有何用?”
她的声音很柔和,可偏偏这般柔和的声音,却激起在座所有人心中一诧。
魏夫子正了正身姿,道:“所以你觉得齐清帝无能?”
“月儿并非这个意思,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若只想用和亲来保住江山,那这国家终会走向覆灭。”
那边男席传来异声,“公主和亲历朝皆有,能避战则避战,一个女子就能解决战事不好吗?战争残酷无情,战乱年间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因为没有粮食而尸横遍野。”
魏夫子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表态,扫了扫席间,见有个身着浅紫绒氅的陌生面孔正心不在焉,便道:“你呢?你来说说。”
叶泠雾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缓缓站起身,脑袋晕晕,默道:“回夫子,我没有想说的。”
魏夫子端起茶碗,吹了吹飘在面上的茶叶,说道:“为何没有想说的,大家都在说,你难道一点看法都没有?”
叶泠雾沉吟片刻,摇头道:“没有,我外公跟我说过,天底下很多事都没有绝对的说法,有些事不该自己考虑,那就不要多想,做个好百姓,好臣子,便是最好的。”
魏夫子端着茶碗的手一顿,抬头皱了皱眉,半晌才笑道:“你外公说的倒是有道理,他也是夫子?”
叶泠雾道:“不是夫子,是牌翁。”
席间轰然轻笑一片。
叶泠雾低下头,心里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这里在座的可都是勋贵与极勋贵的人家,自然是看不上九品芝麻官小官的。
魏夫子冷下脸:“笑什么,礼仪篇你们都是忘了?”
学堂内登时安静下来。
第16章 某人的忠告,莫名其妙的婚约
听学结束,魏夫子布置了许多作业,沈盼儿见沈月儿留在学堂问魏夫子问题,较劲似的留了下来旁听,叶泠雾只能先和绒秀回去。
容家怎么说也是个伯爵府,府内辽阔,二个路痴不仅没顺利出府,还走错路进了花园。
绒秀看了看四周,内心不安道:“姑娘,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叶泠雾眉头紧锁,左右瞧了瞧道:“好像是,我们还是去找个容家女使来带路吧。”
绒秀点点头,道:“那姑娘就在这等奴婢,奴婢去找。”
说罢,绒秀提着书匣子朝廊上走去。
周围难得宁静,叶泠雾靠在木柱上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廊上突然传来说笑声,叶泠雾怔了怔,转身看去,正好对上迎面走来的沈辞和容钰。
容钰一见着她,乐道:“哟!这不是瑜洲来的表姑娘吗,你怎么在这?……哦~我知道了,你不会专门来找璟延的吧!”
“不是!”叶泠雾当即回应,态度明确,眼里那嫌弃劲儿也很明显。
沈辞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直接忽视她继续往前走,容钰连忙跟了上去。
路过她身边,沈辞突然低声:“奉劝你一句,别跟小爷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也别把心思放在我大哥身上。”
闻言,叶泠雾一口气憋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