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雾道:“我知道,可他们也不需要离我们那么近跟着吧,感觉怪怪的,浑身都不自在。”
绒秀抿抿唇,低声揶揄道:“昨晚侯爷马车周围围满了黑旗卫,姑娘从马车上下来时,奴婢也没瞧你浑身不自在。”
叶泠雾满眼迷惑,眉头紧蹙道:“我从侯爷的马车上下来?怎么可能,三姑娘可是让车夫在红楼外等着我们的。”
“姑娘可别提了,你从车厢出来时还是爬出来的。”绒秀讪讪地叹了一口气。
“爬出来的?”叶泠雾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就连昨晚她们去红楼被沈湛带回来的事,还是听宣嬷嬷训诫她时知晓的。
——“堂堂宁北侯,朝廷重臣,居然去戏园子逮姑娘回家,简直不成体统。”宣嬷嬷原话。
绒秀用力点了两下头,清了清嗓子凑近叶泠雾耳边道:“姑娘,奴婢觉着侯爷对你的心思……”她断了声音,抿抿唇又道,“昨晚其他两位姑娘都是做的缁车回来的,侯爷独独让你坐了他的马车。”
叶泠雾沉默,转而望向走在最前,被侯府上下簇拥着的沈湛。——他今日身着一袭干干净净的深青色锦袍,只在袖袍下的一对嵌银丝兽纹的白玉铁腕扣在浅色烛光中微闪着。
她又不是傻子,沈湛对她的心思明不明白又有什么意思,她和京城里的人终归都是有缘无份的。
临到江边,大大小小的船缓缓行驶在河面上,每一只船都装饰的花团锦簇,红红火火,船厢外的两个顶角也都挂着大红灯笼。
余苏江在夜色下化为了地上的银河,那些星星点点的红灯笼就是一颗颗淌在银河里的明星。
宁北侯府的船有两层且宽大,船身足足有二十米之宽,十米之高,外观上看着好似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装饰着红色绸缎,四个角形如飞鸟,挂着四个灯笼。
叶泠雾一踏进船厢只觉脚下一软,地上铺着厚厚的砖红色织锦绒毯,除了船厢正中那突兀的摆满食物的红木大圆桌外,里面陈设简直与京城倒是一般无二。
余欢城的家宴与京城不同,京城时分席而坐,而余欢城则是在堂中摆一个红木大圆桌,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用饭,更显亲近。
“坐吧,坐吧,这一路逛下来大家也是累了。”沈老太太发话,众人这才落座。
圆桌也有上首和席末之分,门对着的两个位置,前面那个为上首,由沈老太太坐着,靠近门的这个为席末,由叶泠雾坐着。
第167章 动乱
筵席正酣,女使忙于服侍,二层暖阁便清冷无人,安静到似乎连浅浅的风声都能听见。
暖阁内提前就烧着地龙,此刻进去犹如春日般暖和,不过也会有些许闷。
叶泠雾朝花窗走去,正准备开窗就听绒秀阻止道:“姑娘,这江上的风寒冷,担心感染风寒啊。”
“不会的绒秀姐姐,我身体好着呢,就连前日落水都没出事呢。”叶泠雾说着,就推开了一扇花窗。
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黑漆漆的江面,而是一艘三层高的小楼船,船身上雕刻着字,借着月色看去隐约只能见个“里”字。船上灯火通明,每一层的檐下挂满了灯笼,外廊上也有不少穿梭的身影。
“姑娘,那艘船是百里家的吧。”绒秀道。
叶泠雾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它是谁家的?”
绒秀微微而笑道:“方才上船时奴婢就看见百里家的主君,他们上的正是对面那艘船。”
叶泠雾疑惑道:“绒秀姐姐还什么时候认识余欢城的人了?”
绒秀道:“也不是认识,记得是前年皇后四十岁诞辰,皇后啊举行了游街仪式,家族人随行,奴婢就远远看过几眼,就记着了。”
叶泠雾闻言恍然想起百里家是皇后母族的事。
“姑娘,那不是楼太傅吗?”绒秀忽而出声。
叶泠雾回过神看去,却见楼太傅脚步匆匆的往下层楼梯去。
不多时,一身着黑色简装的男人也从同一间屋子里出来,他身材矮小却步伐如风,瞧着有些许鬼祟。
叶泠雾淡淡扫了眼没有多留意,便关上花窗。
船上筵席结束,宁北侯府一大家子又在暖阁聊了好一会天,就在船快要靠岸时,外面忽而传来喧闹声。
秦明玉望着门口,疑惑道:“外面这是怎么了?于妈妈,你去看看。”
话音刚落,一岳扬已掀开暖帘走了进来,在众人目光中凑到沈湛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湛脸色瞬间沉下,道:“……真的?”
岳扬重重点了点头。
“怎么了?”秦明玉忍不住问道。
沈湛扫了扫屋内,迎着众人紧张的目光,起身朝上首拱手道:“祖母,母亲,百里家私船出事,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