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忘记嘱咐熊新昌:“大爷只管悄默地从小西门钻出去,那边有小人的几个弟兄等着大爷,大爷只消拿着那个玉扣,弟兄们便都认得。”
熊新昌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嫌弃身上的衣服脏破,话也不多说,连忙跑了出去。
赵九看着他飞快地跑了,嘴角不由得撇了撇。
这差事,比他想象中的还顺利。
可到了山村里,要剿匪的时候,赵九傻了眼。
这明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子!哪里有什么匪徒!
可跟着袁副将的几个千户百户,却上前踢开了村民的院门,提着刀杀了进去。
第一家是一对老头老太,院子里养着一只老黄牛,一个千户笑的开怀:“真没想到还能有头牛!待会儿宰了它,兄弟们下酒吃!”
周围的兵士乐的欢呼起来。
赵九看傻了。
两个奉命守着“熊新昌”的老兵看着他傻愣愣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声调鄙夷道:“想来你这样的公子哥,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吧!太平年间,哪有那么多匪?就算有匪,也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的老农民罢了!都是一样的人,杀了也就杀了。”
话说间满不在意的模样。
赵九紧紧咬着后槽牙,努力让自己睁大眼睛装作公子哥没见过这种世面的傻样子。
那两个老兵反而觉得他是吓傻了,笑的更开心了。
不一会儿有人远远地扔过来两三个圆滚滚的物什。
赵九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冲两个老兵翻了个白眼,装着晕倒了过去。
老兵笑的开怀,一边笑一边踢着他,看他是真的昏了过去,将他抬到了一边不再管他。
过了三天,袁副将带着剿匪的功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南城营。
南城营统领十分开怀,可看了缴获来的物资,觉得奇怪:“这群山匪不是肆虐了多年?怎么就这点儿财物?”
袁副将将他拉到一边低声禀报道:“现在这年景,上山当匪徒的还不都是穷苦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上山上去逃赋税。”
统领一想,这几年确实不太清明,赋税一年比一年高,百姓收成一年比一年差,从村民变成山匪,大约也没什么钱能抢。
更何况还是在山里呢?
统领眼尖看见有匹马上驮着软踏踏的一个人,不由得皱眉问:“那是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袁副将嘴角一撇:“熊新昌,恐怕没见过血,吓晕过去了。”
统领嗤了一声:“倒是让他小子白捡了功劳。”
袁副将低声道:“也不算是白捡,熊家那位送了三百俩银子过来,拿下去跟兄弟们分一分。”
统领闻言,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功劳,功劳算什么,这年头,真金白银的,才是实在东西。
第16章 提亲
袁副将带队剿匪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城里。
大长公主高兴地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她十分欣喜地叫了小李氏过来,脸色看起来很是和善的样子,道:“如今昌哥儿也算是有了功劳傍身,再娶个合适的妻子,我也就能闭眼了。靖安侯府我看就很好,心悦不懂事惹了秦四姑娘,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合该登门道歉。”
说着说着脸色就变得有些严厉。
小李氏最怕她这个婆婆,看她脸色变了,忍不住肩膀有些瑟缩,看起来像一只发抖鹌鹑。
以至于她没听清楚大长公主吩咐的话。
等她想明白的时候,大长公主已经端了茶,不容她反驳了。
小李氏五味杂陈。
她自从嫁进熊府,就一直被大长公主不喜,丈夫也鲜少对她和颜悦色。熊新昌小的时候,他们常常只会问她大少爷今天吃了多少,睡了几个时辰,熊新昌长大了,他们便变着法地给他找师傅,找关系,见着她,也不过问几句大少爷最近身体怎样,有没有惹祸云云。
从来没有问过她,也没问过她生的女儿。
心悦小的时候,大长公主更是借口她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看顾不过来,将心悦抱到了自己屋里养,只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照顾好大少爷。
熊新昌,熊新昌!
好像她嫁进熊府续弦,就是为了照顾熊新昌!
甚至一直到熊新昌八九岁上,她才被允许有自己的孩子!
只可惜,是个女儿。
小李氏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满屋锦绣,越想越觉得气愤。
心悦好好的小姑娘,被大长公主带着长大,到现在琴棋书画样样不沾,舞刀弄枪倒很有兴趣,可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满府的丫鬟婆子,谁敢说她功夫不好?一鞭子就打上了!
可怜她亲生的骨肉,却和她不亲近。
若不是在大长公主身边这样长大,她的心悦又怎么可能在北狩的茶会上惹怒秦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