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妤温又顺道将余舒言送回了家。
第二天午后,李郁峥很准时地出现在了知味轩的后门处。
毕竟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的,指不定会被什么有心人看到他们之间的来往。所以余舒言在传信儿的时候,多加了一句——“走后门”。
看着身着石青色团花暗纹圆领袍的李郁峥,两只手臂用护腕紧紧扎起,腰间系着青玉装饰的革带,萧妤温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装束简练,革带将袍子束起,便是在众人都衣着厚重的冬日,也衬的他极其挺拔、精神。
李郁峥早在从知味轩正门绕到后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坐在二楼临窗处,映着阳光,坐姿看起来有些懒散而舒适的萧妤温了。
穿着一身暖暖的浅橙色半臂罩袄,里面是精巧的米白色杭绸对襟小袄,窄窄的袖子在宽大的罩袄袖子映衬下,显得她愈发灵巧动人起来。
李郁峥在心里暗自琢磨,平时甚少见她这样打扮示人,难道这是她平素里更家常一些的服饰?
听人说,女子的穿着打扮,很是能够反映内心的。
她这样穿的轻松自在,是不是因为她觉得,和自己见面,不再是因事而论,而是她越来越将自己,也当做是自己人来看待了?
再走近时,萧妤温浅浅笑着打了招呼,指着一旁的雅间,示意两人进去细谈。
李郁峥闻到了一股茉莉熏香的香味。
香味之下,却又有一丝浅浅的甜腥味。
有些像是血的味道。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毛——难道萧妤温,受了什么伤?
明明他前两天从京城外将她送到余舒言家里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反而在京城里,却受了伤吗?
萧妤温在雅间坐下,吩咐秋水呈些点心茶水上来后,便有些懒懒地靠坐在一张大椅上。
并非是她故意无礼才这么懒散,而是——京郊奔波一路,加上小日子来了,她今天着实觉得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故而开口先道了句不是:“李二公子见谅,今天身体略有不适,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李郁峥看着秋水给自己端上的正山小种,和给萧妤温端上的红枣桂圆茶,茶水飘出的香甜味道……
李郁峥耳朵尖不由自主的红了红。
“萧大姑娘若是身体不适,叫人传封信也是可以的。”李郁峥干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萧妤温看着李郁峥脸上的了然神色,不由得觉得脸颊上有些发热。
她也是实在没想到今天一早自己小日子竟然来了……
原本是不愿意出门的,可既然已经让余舒言约了人,自己便不好爽约。
毕竟,她也算是有求于人的。
她喝了口红枣桂圆茶,手里抱着一只秋水塞给她的小手炉,开门见山道:“我想了想李二公子说过关于林舒,从前的那些事情。京郊他又招惹了人命,却不能伏诛,我便觉得很是不爽快。”
李郁峥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不爽快。
“所以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妤温看着李郁峥,轻轻地说道。
“姑娘可是有什么计划需要我来帮一把?”李郁峥接过话来问道。
萧妤温展开了眉眼,点头道:“的确是需要公子的帮忙。”
……
林大夫人觉得最近自己的宝贝儿子林舒有些不太对劲。
自从,就自从林舒身边的小厮松枝在她的陪嫁庄子里惹出了人命官司后,林舒便有些变化出现。
仿佛是没有从前那么精神了,可有时候又仿佛精神过了头。
可具体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她却也说不出来。
但她的宝贝儿子,总是不会有错的,即便有错,也是被别人影响的了。
而至于松枝和庄子上的月娥——
这两个人竟然如此为非作歹带,让她的陪嫁庄子沾染了血腥,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林大夫人带着自己陪嫁的几个厉害妈妈和管事,将京城里自己的陪嫁庄子、铺子,都巡查了个遍,将陪嫁的人家都挨个敲打了一番,才算作罢。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舒的不对劲有些越来越奇怪了起来。
有时候在花园里,竟莫名其妙的对着枯枝败叶喃喃自语。
有时候对着年轻丫鬟,反而显现出有些张皇害怕的模样。
甚至听守夜的丫鬟说,有天夜里,竟然扯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只穿着薄薄的中衣,边跑边跳的冲到了园子里,直到被守夜的婆子和追出来的丫鬟拉拉扯扯地才回了屋里复又睡下。
眼看着日子到了立冬的时候了,林舒的奇怪模样越来越明显了起来,林大夫人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当,跟自己身边的管事妈妈私下里念叨:“齐妈妈,你瞧舒儿这模样,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