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乃至十数万人的性命,还比不过墨书远那个无耻的伪|帝命格不成!
小姑娘悄然攥了拳,一面竭力平稳了声调:“大人不如这样想,不管那水患是不是应在今夏,提前做一份打算、多留些余粮,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这些东西,就算江淮一带用不上,亦总有别处能用上不是?”
“左右现下还未出正月,至少还剩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来筹备物资,哪怕只多筹来十万石粮草,也够百姓们省着吃上一个来月了。”
这……倒的确是这个道理。
江淮区域原本便是粮仓之地,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在家书中提上一句,让父亲他们抓紧囤粮、囤粮时再顺势囤些草药、雨棚一类的东西罢了。
不管能筹措到多少东西……只要有所准备,那便比毫无准备、赤手空拳来得强。
王梁的面上有着瞬间的恍惚,他原地缓了许久,方渐渐回过神来。
“多谢先生提醒。”王梁抬手,一揖到底,“若今夏江淮当真遭此洪灾,先生此语便是解救了江淮万民。”
“王某先在此处,替江淮百姓,谢过先生。”
“侍郎不必如此。”慕惜辞敛眸,“救苦扶危、普济群生,本是我辈当行之事,贫道不求钱财、不求感念,只求问心无愧,于心可安。”
她……只是不想再见到此间死那么多无辜人。
小姑娘闭目,抚摸着的星盘的指尖微微发了抖。
重帘之外的王梁闻此不由怔了一息,随即略略舒缓了紧绷的唇角。
“先生大德,是王某有些以己度人了。”王梁道,再次郑重行了揖,“先生,我夫妻二人在此已叨扰许久,不敢继续耽搁先生的时间,便先行告退了。”
“先生保重,我们他日再会。”
“福生无量天尊,大人慢走。”慕惜辞应声,她端着身子,王梁夫妇二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顶楼,这才陡然向后一瘫,整个人软泥似的窝进了椅子。
晕,脑袋晕,发飘又发空的那种晕!
慕大国师痛苦地伸手抱了头,她今儿大约是真不慎说得多了些,这会浑身都抽不上力气来。
不行,以后还是得克制一些,不能提到这些就上头,到头来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小姑娘蔫哒哒地垂了眼睫,正欲小憩片刻,那扇才关上没多久的木门,却突然被人推出个缝来。
墨君漓鬼鬼祟祟地自那门缝里探进半个脑壳,朝着重帘之后细声呼唤:“国师大人,你在嘛?”
“在不在你不会自己看吗?”慕惜辞撇了嘴,没什么好气地哼哼两句,少年见状挑了长眉,一个闪身钻入室内,大步冲着帘幕后去了。
“你今儿的火气怎的这么盛。”墨君漓颇觉委屈地抿了嘴,分明昨晚送她回府时,这丫头的心情还好得不行,一觉醒来怎就变了?
“我这是累的。”小姑娘晃晃头,顺势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帮我按按脑袋,我没劲儿啦。”
“你这是算什么了,怎累成这样?”少年皱了眉头,一面抬指按上了小姑娘头顶的几处穴道。
习武的少年找穴极准,手上的力道亦是不轻不重,慕大国师被他按得舒服的眯了眼:“没,我这是不小心说多了。”
“说多……”墨君漓眨了眼,忽的想起他在上楼时曾碰见了王梁夫妇,指尖骤然一颤。
“你把今年大水的事说出去了?”
第332章 许另有隐情(重要线索)
“没敢直接说,借着星象,拐弯抹角地提了两句。”慕惜辞神情恹恹,“至于他能领会多少、想通多少,做多少准备,这我就不知道了。”
墨君漓听罢微一沉默,手下不自觉多用了些力道:“……国师大人,没记错的话,这等天灾,应当算得上是天机吧?”
“属于天机,要不然我能只说了那么两句就累成这样嘛。”小姑娘瘪了嘴,她那脑仁这会还晕着呢,“你轻点,仔细等下给我脑瓜子按裂了。”
“我现在的确是挺想把你这小脑袋瓜按裂的。”墨君漓被她气得笑出了声,当即假模假样地蜷了蜷指头,点了点小姑娘的太阳穴,“明知道那是天机,你也敢说!”
“小命不想要了是吗?”
“嘶~我这是脑袋不是甜瓜,悠着点悠着点。”慕大国师被人按得龇牙咧嘴,“问题不就在这吗。”
“那涝灾分明已算是天机,我却仍旧能与他人说上几句。”
“就像几年前我卜算你命劫内的生机时一样——”
原本应当是不可为的东西,却偏生让她为了;既让她可为,却又不肯让她尽为。
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当真是那贼老天的作风。
小姑娘的眼神幽幽发了暗,少年顺着她的思路挖下去稍加思索:“你是觉得其后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