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不知怎的,小国师看过条子后,并未给他多回上半个字,教雪团带着只空竹筒便回来了,害得他坐立不安了整整半宿,这会溜上了房顶,方才略略安了心神。
不错,他还能找得见浮岚轩的房顶——找得见房顶,便是能找到那截拴了铃铛的小木棍;找得见那小木棍,就能喊出国师大人。
少年心下为自己完美无瑕的逻辑所折服,站在青瓦之上,俯身细细寻摸起那截藏在瓦缝里的树枝。
奈何今夜的他便好似是中了邪、撞了鬼,任他蹲在瓦边,一寸寸将那房瓦摸遍,仍旧没能寻到那根小棍。
这……难道那木棍成了精,长腿跑了不成?
墨君漓的头皮发了麻,关键没了那只铃铛,他委实想不出别的能把慕惜辞喊出来的方法——
敲房顶一早便被小姑娘明令禁止了,他若还敢敲她的房瓦,她多半要祭出一沓黄符拍死他。
可是他又找不到这阵法的出口……
少年泪汪汪地仰头望了望天际那仅露出一线的霜色钩月,心头惆怅万分。
他刚想不信邪地再找找那拴铃铛的细线,便听得身后一声浅笑,他应声回头,却见慕惜辞不知何时翻上了房顶。
“喏,擦擦手。”小姑娘的神情轻松无比,扬手扔给他一块浸了水的湿帕子。
墨君漓接住帕子,唇角不受控地向下垮了又垮,他只觉自己委屈的像是要被拔了毛的雪团:“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你蹲房顶数瓦片的时候。”慕惜辞轻轻摊手,“我看你都快把青筒瓦数出花来了。”
“那小树枝明明就在这。”她说着一指脚边的瓦缝,少年循着她指出的方向望去,果然瞥见了那熟悉的木棍。
“为什么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印象中,那地方他绝对是摸过了,不仅摸过,还摸过不止一次!
“喔,因为你根本就没找见这一溜瓦呀。”小姑娘说着弯了眉眼,“这要是能找到,那才奇了怪了。”
“不可能,我每块瓦都摸过了。”而且摸得特别认真,认真的跟宫里多少年见不到他家老头一面、只能无聊到数花数草数地砖数门柱子的怨妇似的!
他满目控诉,脑中回想着小姑娘的千般手段,忽的灵光一闪:“除非你把这院子里的阵法又换了。”
“不,院子里的阵法没有换。”慕惜辞摇头,面上的笑却越发的深,“但是我今夜无聊,在房顶上又加了俩阵法~”
第228章 要不做个道士吧
又……又加了俩阵法……
少年的胸口无端一堵,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这小姑娘心情不好、有意折腾他,他这辈子都别想顺顺当当翻进浮岚轩的院子。
就算她手把手教他如何破解她院中阵法、在房顶拴上只铃铛也没用,人家一高兴,随时能换个阵、加个倍,到时莫说试图敲窗,他连那小树枝都找不到。
得了,他还是以后老老实实蹲他的房顶、吹他的冷风去吧。
墨君漓的神色格外的凄凉萧瑟,他歪头盯着小姑娘看了许久,本想作一副“泫然欲泣”,却不料他憋了半天,眼眶子里愣是没挤出半点水来,索性直接放弃。
“国师大人,小的今儿又怎么惹着您了?”他到底做错了啥,才要她这般寻法子折腾他!
什么“无聊”,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
她就是想看他吹冷风、蹲在房顶上数房瓦,她就是故意的呜呜!
少年瘪着嘴巴无声控诉,慕惜辞眉梢一吊,一声冷笑:“谁让你老把纸条上的字写那么小的。”
“先前我跟你说过几次了?没用的废话少写,要么就多塞两张条子,字写大点——那字写的跟蚂蚁似的,你想看瞎谁呢!”
“我倒是想多塞两张,这不是竹筒太小,塞不下嘛。”墨君漓闻罢,眼神不由一飘,“再说,那怎么就算得上是废话。”
他哪里有写很多废话?
不过是忍不住多跟小姑娘叨叨两句朝野内外、皇子府上下的趣事罢了——这绝对算不上废话。
“这话还不够废?”慕惜辞蹙眉,掰着指头细数他写在上头的那堆东西,“什么你观风阁招到了几个愣头青,当朝哪位大人的第几房小妾又生了个儿子……”
“东集裁缝铺新上了几匹薄款的流光纱,中集的烧鸡铺子开始卖上了烧鹅,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连你家看门的大黄狗看上了谁家的小母|狗都写上了!”
“墨君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小姑娘越说越是上头,到最后禁不住踮脚戳着他的脑门,恨声数落起来,“你丫是个皇子,不是深宫里出不了门的长舌妇!”
她估计那帮长舌妇都没他这么可怕——大黄看上了隔壁老王养的小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