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试试看吗?”女人笑着挽上了墨倾韵的手臂,“这地方正巧离着青羽卫不远。”
“以我们的脚程,一来一回最多只需要一个时辰。”
*
“……阿衍,你扶我一下,我脑袋好像有点晕。”
眼睁睁看着自家阿姐一炮轻松炸飞了一处阵眼的慕大国师踉跄着转过身来,神情不住地泛起恍惚。
——天地良心,她活了两辈子,这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拿火炮拆阵的,关键她阿姐还真成功了!
当初师修齐搁那阵眼边上设劳什子毒虫毒蛊零碎小阵的时候,一定没想过这世上有朝一日竟会出现能劈山摧石的火炮。
并且,他也一定没想过那炮能隔着一里地,硬生生轰碎离地丈二高、六尺余宽的山上巨石。
小姑娘颤着指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方才在那炮|弹|炸裂的那个瞬间,她差点都要怀疑起自己跟师父在山上修行数年的意义了!
“别说了阿辞,我头也晕。”墨君漓闻声哆嗦着回了一嘴,眼中晃着的麻木迷茫,比之慕惜辞更甚,“我不仅头晕,还眼花,还腿软,还想吐。”
——刚刚那火炮飞出去的时候,他眼前都快亮起人生的跑马灯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慕姐姐今儿掏出来的这个“便携式火炮”,比她从前搬去岘州吓唬扶离大臣们的那台都要可怕。
不仅射距与那台差不了多少,打在石头上砸出来的大坑小坑还比那个更多更深——这样的玩意要是被用到了战场上……
嘶~
少年颤巍巍地倒抽了口冷气——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火器!
“头晕眼花,腿软想吐?”慕大国师蒙叨叨地吊了眼角,下意识掐了把身侧人的脉搏,直愣愣地牵了唇角,“那恭喜啊,应该是喜脉。”
“洗脉,什么洗脉,我今天没洗胳膊,”墨君漓晃晃悠悠,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但出门前吃了不少包子。”
“那、那就有可能怀的是包子吧……”小姑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二人相互搀扶着,魂一样飘回了马车。
尚留在那碎石边上的慕惜音皱着眉头,俯身拾起地上的一枚钢珠,她将那东西放在掌中把玩了半晌,终竟低头泄出口叹。
“怎么了?”墨倾韵见此微微压低了眉眼,慕大教头闻言起身略略摇了脑袋:“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新弹|药好似不大适合被拿来炸山。”
“这效果比我预计中的要差上一些。”慕惜音收好那钢珠,敛眸说了个漫不经心,“下次炸山还是用从前的老|炮|弹吧。”
“山石硬了些,不大好用,这东西,还是适合穿甲透板。”
“你是说,这弹|药更适宜寻常战场,”墨倾韵挑眉,“或是海师攻船?”
“嗯,太小的地方,钢珠散不大开;地方够大,散开后的劲儿也比不上单个火炮。”慕惜音颔首,“所以不适合打太厚的,就适合打薄的。”
“摧船崩战车、破城门,打盾甲兵应该挺不错。”
“不过,具体的,我还是得好生琢磨琢磨,重新改出两版。”女人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了擦指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那自然。”墨倾韵笑笑,就手拉着她跟上墨君漓二人的步伐,“军中现有的武备,已经足够将西商和北离打两个开了。”
“走吧,阿音,那几个崽子今儿好像被你吓了个够呛。”
慕惜音应声轻哂:“瞧他们那点出息!”
第952章 将军
大漠与乾平的一场议和拉扯了近两个月,最终以西商之人自愿割让以兰依为起点的喀勒玛拉东南十城,并送上赎银三百万两而告终。
西商此番议和吃了大亏,那些自西商而来的使臣们亦自是没脸再待在乾平过年,由是在那合约签订完毕的当日,一众使臣便忙不迭驾车,逃也似的奔离了乾京。
那日京中落了大雪,北风压得门前枯枝不住地打上了弯儿。
待慕惜辞赶到那座软禁着墨书远二人的小小院落时,慕诗嫣正裹着裘衣、抱着手炉,怔怔盯着窗外的雪。
……她这样子,瞧着倒是比从前顺眼了些。
小姑娘敛下眉眼,夹了棉的厚帘子被人掀开,立时有寒风携着飞雪呼号着钻入炭盆、散作白烟。
“你来啦。”听见了响动的女人应声回头,看到来人她似是浑然不觉惊讶,只顾自舒眉勾出道极浅的笑,“许久不见,三妹妹的气色如旧,还是那般红润康健。”
“……你的身子却是大不如前。”慕惜辞满目复杂地望了望她身上包着的厚重狐裘——虽说宗人府内关着的都是犯了大过的皇室宗亲,可下头的人顾忌着天家颜面,到底不曾苛待过他们的吃穿用度,现下这屋子里炭火足得她额上都渗了虚汗,但慕诗嫣守着那炭盆,这会子却还得裹好了裘衣、抱紧了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