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妇,本王明日……不,今日,本王等下便去宫中向父皇陈词请旨,求他老人家下旨废了你这贱|人的天家玉牒,将你逐出王府!”
“哦?向陛下陈词请旨。”被人扇裂了唇角的慕诗嫣捂着面颊癫狂大笑,顺嘴吐出了一口血沫,“妾身却不知,王爷您是准备如何与陛下陈词——”
“您是想实话实说,说妾身在入王府之前便失了身;还是说当日在国公府的那一遭,是妾身偷偷给您下了药?”
“或说您是想着要胡乱编一个借口,说妾身早已与您离心多时?”
“醒醒吧,王爷,您与妾身的这桩婚,是您亲自向陛下请的旨,世人都知道当初是您喝醉了酒,‘情难自抑’要了嫣儿的身子,这会妾身过门还不满月,您便着急忙慌地要将妾身休出门去——”
“哈哈……王爷,且不说您这一举动是不是在打陛下的脸面,单论京中——咱们就论这京城。”慕诗嫣倚着桌案笑了个花枝乱颤,边笑边拿帕子擦着她唇角溢出来的那些血。
“您是嫌京中百姓们近来茶余饭后的笑料还不够多?还是急不可耐地想要从那‘痴情种’化身‘薄情郎’?”
她脸上被人扇过的地方,此时已肿胀得形似那刚蒸出来的发面馒头,每每触及便是一阵直抵心尖的剧痛。
可她却对那股痛意置若未觉,仍要一句接一句地无情嘲讽着墨书远:“天家的皇子,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仅被人下了药,还不知不觉间迎娶了一个失身多时的荡|妇,戴了顶结结实实的绿帽……”
“王爷,左右嫣儿早就没那什么所谓的名声了,时至今日,妾身也自是不会再计较什么脸面——”
“您若不怕丢脸,不怕就此变成那京中百姓们口中的一桩‘美谈’,不怕从今往后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您大可以随便进宫去找陛下‘陈词请旨’。”
“但若您害怕——”擦净唇角血迹的慕诗嫣音色骤然一厉,她收了帕子,眨眼重新端起她南安王妃的架子,微微抬了下颌,“那妾身便劝您最好先息事宁人。”
“毕竟,几日后就是新春宫宴,世人都知您是新婚燕尔,您总不会真想独自进宫去吧?”
第793章 妥协
“你!”墨书远骤然失语,他怒目圆睁,双瞳紧紧锁在了面前形容落魄、姿态却仍旧高傲的女人身上。
他咬牙切齿,绷紧的面皮却不受控地隐隐发了抖。
——方才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好似自慕诗嫣身上瞧见了些许独属于慕家人的影子,而那,则是他生平最为痛恨又最为畏惧的东西。
该死……该死!
这帮人全部都该死!
墨书远恼恨万般地摔了衣袖,虽说眼下他当真是恨不能干脆一张休书将慕诗嫣逐出王府,但他心下清楚,那女人方才所述,句句都是那无情的现实。
他若现在便进宫向父皇请命毁了这段婚约、休了面前这个南安王妃,他就真成了京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头等笑谈了。
并且,还是那种比先前的弃妇萧氏更讨他们喜欢、更令他们难以轻放过去的笑谈。
——这样一来,他便可谓是离着那九五之位,再无半点缘分了。
所以,他不能、至少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休弃眼前这个可恨又可恶的贱|女|人。
他只能留下她,他必须忍着恶心地留下她!
华服青年哆嗦着攥紧了双拳,他两目赤红,手背与额角亦跟着蹦出了道道青筋。
他盯着那神情愈发自如从容恍若胜券在握的女人狰狞了面容,开口时那声线都带了他不曾察觉的、细微的颤:“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权势,地位。”微扬着下颌的慕诗嫣声调平静无波,目中却尽是讥嘲之色,“王爷,妾身想要坐稳这南安王妃的位置。”
“除此之外,您愿意纳几个侍妾就纳几个侍妾,想要立谁为侧妃就立谁为侧妃——”
“从今往后,不管您是想宿在他人院子里,还是想去外头眠花宿柳——妾身都决计不会多与您埋怨半句。”
“王爷,您看这场交易怎么样?”慕诗嫣盈盈端了笑,瞳底残存着的最后那点情谊也在这一瞬被消磨了个一干二净。
她早在上次归宁回府时便已冷了心——她娘视她如工具,墨书远待她又是显而易见的虚情假意……
早年她胡闹得多了,父亲与大伯他们大约也早就对她失望透了顶,她现在求无可求,那便不如安生要一个稳固而不会轻易为人取代的地位。
——她要坐稳了这南安王妃的位置,享尽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女人心下如是想着,慢慢定下了一双眼,她好整以暇,唇边挂着浅而悠闲的笑,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墨书远的答复——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