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怎么会呢?”收了手的慕诗嫣装傻充愣,眼底却偷偷漫上了一线近乎癫狂的暗,“这可是陛下亲赐的恩典,想来晋王与晋王妃,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违抗圣意罢?”
“本王又没说是有人想要违背圣意。”墨书远咽了糕点,转眸轻嗤,“只是本王以为……依国公爷的性子,他应当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那么轻易地便出嫁的。”
“晋王世子在他这老丈人手上还有的跟头要栽,再者……”
他不信这世上真有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在婚前失贞。
更不信一向以家风严厉著称的晋王府,能接纳一个失贞的女人做他们的世子妃。
他在等……他在等着世人通通将慕惜音彻底抛弃,而后再在所有人都抛弃了她的时候突然出现。
到时不光是慕惜音,想来即便是慕国公本人,也会对他这般的“仗义之举”而感激涕零的吧?
青年自以为隐蔽地牵了唇角,不想他这动作却被坐在他对面的慕诗嫣尽数收归了眼底。
她看着他面上阴恻恻又似奸计得逞的笑,想着今早晨起时萧淑华告诉过她的那些话,目色骤然变得晦暗不明。
——原来娘亲说的,都是真的。
第755章 她改变主意了
王爷接近她,果然只是为了慕家的兵权,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娶她。
——他不过是想跟她玩玩罢了,他真正盯上的,仍旧是她的大堂姐慕惜音。
他甚至想趁着她祖母七十大寿的这个机会,给大堂姐下药,从而生生拆散了堂姐她与晋王世子的好姻缘。
——这一切正如她娘亲告诉过她的,王爷他会把把柄,主动递到她们手中来。
少女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面上陡然生出道诡异至极的笑——其实这些东西她早就猜到了。
在三年前,她刚搭上墨书远的时候。
但她没想到,这男人竟真能这般绝情——
她不顾世家小姐的矜持与脸面,在他身边呆了整整三年,她原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在他身边等这么久,总归是能将他这颗冷透的心焐暖攥热,谁料他这心居然是石头做的,任她怎么努力,他依然不会为她动容半分。
——她在他眼中,仍旧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三年啊,整整三年!一个姑娘家的青春拢共能有几个三年!
慕诗嫣默默咬紧了牙关,这三年里,她眼见着墨书远面上对她的不耐越来越明显,眼见着他眼中的轻蔑与鄙夷越来越不加掩饰,眼见着他对她越来越不用心……
乃至到了现在,他面对着她,甚至连装都懒得多与她装那么一下。
她不甘心,或者说她这是没法甘心。
凭什么同样都是慕家的女儿,慕惜音便能与晋王世子青梅竹马、两心相悦,她却只能被人忽视轻|贱、连个名分都求它不得?
凭什么同样都是慕家的女儿,慕惜辞便能得七殿下的全意宠惯、真心相待,她却只能每日对着墨书远谄媚讨好、曲意逢迎?
凭什么同样都是慕家的女儿,连她那个从前在府中浑不起眼的庶妹都能立了功勋、被陛下封为了五品县君,而她这个国公府二房正儿八经的嫡出女儿,却是事事皆不能如意顺心!
这是上天不公,是老天故意要磋磨于她!
慕诗嫣满腹忿忿,重新捧起手炉时,她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了腰间悬着的那只绣花香囊。
她常日佩着那只香囊,水色绫子上绣着的那对双飞比翼,早被她摩挲得微微生了毛。
她低头看着那只香囊,这是这些年来,墨书远送过她的唯一一样东西。
那时他还与她许下过什么山盟海誓……她信了,并曾十分珍惜过这小小的东西。
夏日的日光最是毒辣,她怕那络子被太阳晒褪了色,便时不常地去折腾那两根五色的络子。
那囊下悬着的五色络子被她换过了几遭,囊中劣质的香丸味道散了,她便命人重新配来两味好一些的再塞进去。
现在看来……这东西还当真是讽刺至极。
——比她当初收到这寻常不已的小东西时,觉察到那股荒唐与敷衍来的还要猛烈。
既然这样。
慕诗嫣猛地收手攥紧了那只香囊,尖而长的指甲深深刻入了她的掌心。
她原本是不愿听着她娘亲的话,给南安王下药的。
但这会子,她改变主意了。
——王爷,到时您莫要怪嫣儿对您下这等狠手呐。
毕竟,是您先抛弃的嫣儿不是?
少女的眼瞳幽幽发了暗,那边的墨书远吃罢了茶点又喝够了茶水,自觉烦腻得厉害,便起身与慕诗嫣告了辞。
“好了,嫣儿,今日就到这里罢,本王府中还有些事尚未处理,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