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者他本来就没真正了解过她吧。他们两刚拜堂当天,他体内的毒素压抑不住,第二天便去府城寻找神医。
苏悦灵秀气的鼻子微微皱起,娇柔的嗓音带着几分嫌弃,“你该洗澡了。”
元随君:“……”
元宝姝也反应了过来,“哥哥你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我去给你打热水,你先洗个澡吧。”
被嫌弃了的元随君只好先去洗漱一下,他一贯爱洁,但在外头条件有限,想天天洗澡是不可能的,加上这天气格外炎热。元宝姝手脚十分麻利,将灶上烧的热水放浴桶里,又加了凉水,等水温刚合适后,便离开屋子。好不容易两个哥哥终于回来了,她晚上要做点好吃的。
元随君脱掉身上的衣服,在浴桶中好好泡了一回,连每一根头发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他也察觉到自己只是出去半个月,房间却变化不小。原本的床褥早就换了,换成了红绸缎。其中一个椅子上摆放着垫子,椅背上盖着一件皮草。
想也知道肯定是苏悦灵拿自己的钱置办的。他出门前给宝姝留的一两多连那皮草都买不起。
等头发用布擦掉大部分水分后,元随君散着发,重新返回客厅。
他那新婚妻子苏悦灵仍然在画画,他以前倒没听说她会作画。
苏悦灵抬起头,清凌凌的眸子黑白分明,仿佛能望进人的心底,“过来,元随君。”
元随君慢慢走到她身边,低头一看——他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她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还愣着做什么?帮我磨墨呀。”
第16章 呵,狗男人
元随君眼神变得幽深,让他磨墨?她认真的吗?
哪家刚进门没多久的新媳妇会这样嚣张指示丈夫为自己磨墨水?不,应该说她们甚至不会随意碰触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苏悦灵见他没动弹,眉头一拧,“别跟我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元随君虽然因为中毒的缘故,身体羸弱,但他年纪轻轻,甚至凭靠着自学考上秀才也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在村里人眼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只是受身体所累。
然而在苏悦灵眼中,他的价值就是可以磨墨。
他神色微妙地看了苏悦灵一眼,即使是他因为这门婚事对苏悦灵无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即使是任性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极美的,像是带刺的月季。
元随君的目光落在墨块上,神色忽的一变,语气多了几分的惊疑不定,“这墨块,是从我书房柜子第二层拿的?”
苏悦灵慢悠悠地画画,“对啊。你书房里其他的墨块质量不行,也就这块勉强能入眼。”
元随君被哽住了,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墨块,是他四年前以头名考中秀才后,县太爷特地遣人送来的。像这品质的墨块也只有州府的大店里才能寻到。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结果苏悦灵不仅用了,还拿来画画。不对,这根本不是画画,而是乱涂鸦。
他就没见过像她这么暴殄天物的人。
“你知道这墨块有多贵吗?”他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息怒,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知道啊。不贵的话,我还看不上呢。”
苏悦灵眉目一派理所当然。这墨块自然比不过她现代用的,但架不住这不是她原来的世界,她只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的人,将就着用一下。
想到这里,她勉勉强强说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哎,以后她自己赚钱买就是了,不把压力转嫁到元随君身上。像她这么通情达理的贤良妻子,系统居然不给她贤惠值,简直不是人。
元随君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的意思是她不嫌弃他没法拿出更好的墨块?
敢情苏悦灵还觉得这墨块不够好?
他气得都想笑了,磨牙道:“那我还应该对你说谢谢了?”
苏悦灵有些欣慰他们总算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你知道就好。”
元随君:……
他可算是知道外头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说苏悦灵了,如果她在外人面前也是这种理所当然的骄纵表现,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看她不顺眼。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明他那岳父也只是掌柜,但苏悦灵这脾气却比那些大家小姐还大,受不得半点的委屈。
“苏悦灵,这些文具是我书房里的东西,谁让你碰这些了?”
元随君脸色平静,却让人想起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平静底下酝酿着风暴。
苏悦灵对于人的情绪颇为敏感,没有漏掉他眼中瞬间掠过的厌恶。
“你凶我?”
她娇软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你居然因为这个而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