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第二年。
彼时的我天天被左护法逼着练功,又岂知道自我回来之后,兰斯朝堂之上的那番风云巨变。
当今国主既看镇国公主不顺眼,自然也没法将我看顺眼,加之,近日又从大兖传来个小道消息。
说当年大兖神将遗孤易水寒重归朝堂,还被封了个职位不小的武官来当。
兰斯国主向来都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他连替自己打下胜仗无数的神勇将军都能说弄死就弄死,又岂能容忍杀了自己无数大将的易乾之子继续在眼前瞎蹦跶。
国主怒了,后果很严重。
作为一个强国,一个完全不把大兖这种国防差到没边的弱鸡国放眼里的强国国主,他当即就派人去挑衅,明明白白告诉大兖,你不把人交给我也可以,那我就派人过去和你讲道理,简称,打你。
这兰斯国的国主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又岂料到,向来软弱,别人提什么就答应什么的大兖这次居然硬气了一回。
我看好戏似的听着左护法说这些事,每每听到精彩处,都会乐不可支地拍着大腿狂笑,全然没想过还有“乐极生悲”这等事。
故而,在我嗑着瓜子连笑三日后,便悲了个剧。
那日左护法恰好有事出了趟远门,本以为能偷上几天懒的我,大清早就挨了一道晴天霹雳。
国主竟以虎父无犬子为由,硬逼着我率兵出征。
我整个人都要被吓傻了,左护法这时又偏偏不在。
我脑子再怎么不好使,也能大抵猜到,国主这是在拿我当枪使,否则又岂会信誓旦旦,说我们这次只是过去跟人讲道理,即便是真打起来了也没关系,大兖这般不堪一击,五千精锐足矣。
我虽对这种事没什么概念,却也能大致猜到,这国主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左右都是拉着我去送死,等我死了,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派人去打大兖,可谓是一石二鸟,既除了我这眼中钉,又有了正当的理由继续欺负人家大兖。
我自然是不想去,可他终究是一国之主,权势滔天如镇国公主,也是人家让她上吊她便上吊,更何况我这小菜鸟。
这一战一如所有人的预料。
我果然被打得很惨,除此以外,倒是有两点出乎我的意料,一,领兵之人竟是易水寒,二,敌方兵力出乎意料的强,说好的五万精锐成了三万,说好的大兖只有步兵成了光是骑兵就占了整整一万。
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我这人啊是真倒霉,不仅仅是被兰斯国主明着算计,就连从前那乖顺如小绵羊的大兖也都敢与我玩花招。
毫无疑问,我根本就是被易水寒按在地上打,不过半日,我方就已全军覆没,只剩孤立无援的我与易水寒遥遥相望。
我想,他这一次一定不会放过我吧,事已至此,他不可能还不知道我兰斯郡主的身份。
遇上我这种情况,但凡有傲骨的大抵都会抹脖子自尽,没傲骨的也就是把剑丢了,束手就擒,可我这人呢,偏偏就有个寻常人都没有的优点,那便是热爱生命。
于是,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举剑自刎抑或是投降的时候,我选择了掉头就跑。
我身后的人,此时大概都是一脸蒙逼吧,可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只知要跑!要快些跑!
我不知自己究竟策马跑了多远,直至我胯下那匹战马累到了极限,发出痛苦的嘶鸣,然后易水寒便骑着他威风凛凛的白马追了上来。
所以说呀,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索命的死神。
与战马一同摔到了地上的我已无暇去关心自己的生死,只是好奇,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追了过来。
这个疑问才从脑中冒出,易水寒的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我看到那黑点与易水寒一样,不停朝我所在的地方拉近,直至易水寒离我不足百米远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黑点,那不是别人,正是骑着马不断奔来的左护法。
一时间我心中百感交集,我既希望他快些过来,又想让他别管我,赶紧逃。
眼看易水寒就要逼近,我咬牙握住了落在地上的长枪,而这时候,左护法他竟弃了马,直接运着轻功飞来,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便已落至易水寒身后。
我看见左护法面色苍白,一贯素雅的青衫上沾满了鲜血,不知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此时此刻,我已不知自己究竟该悲还是该喜。
他却一剑砍断了白马的腿,在易水寒落地之际,又一把扑上去,抱住了易水寒的腿,并且大声朝我吼:“郡主,快走!”
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我明明知道这时就应该听他的话,赶紧握着长枪逃,可我的腿就像在地上扎了根,怎么也迈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