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信我。”应清遥严肃起来,“你得活下去,君迁子会把你交给我,也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他说,“且不说王族血脉几乎全灭,邪族只剩一个你。”
曾经的玖凝把责任看得很重很重,即便再怎么喜欢耍赖任性,在大是大非上,也清楚得很。可桑歌不是玖凝。
她几乎气笑了:“什么王族什么邪族?我根本不知道!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所以,现在,我要去找我师父,你最好也快点儿去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别在我这儿磨蹭。”
“玖凝……”
“我不是!”
应清遥低眼:“得罪了。”
说完便祭出灵决朝她袭去,暗光闪现,她再次失去意识。
青元宗的手段,真是很不简单的。
君迁子虽然知道,可在今天之前,他知道得都很浅。
看来他是低估他们了。
“多有得罪。”
对于君迁子,仙灵界中人都还是比较尊重的,毕竟这个世道崇强,而君迁子的实力,所有人有目共睹。事实上,倘若不是这次牵扯到了邪族,青元宗也不会对他下手。
仙使手执裂魄,站在他的面前。
裂魄是一件法器的名字,而那件法器是一柄长鞭,上边有无数倒刺,沾上身子,一抽,便要带下来一片魂魄。是了,它不伤皮肉,却是在鞭挞魂魄。
“仙君依然不愿说吗?”
君迁子沉默许久:“你们为何会有这些怀疑?”
仙使与他对视良久:“这东西极偏,仙君或许不知,可在虚空幻界,它是存在的。”
“是什么?”
“记录晶矿。”仙使说,“它只存在于虚空幻界,唯一的用处就是记录画面。而那些画面,和青元宗的冰晶矿台是相连的,每隔百年,仙长们都会调几段,看看幻界里有无异常。”
君迁子不语。
仙使继续道:“青元宗并不是没有证据,事实上,是证据确凿。邪族之王已伏诛,如今那王族只剩下王女玖凝,仙君该是知道事情严重性的。”
君迁子索性闭上眼睛。
“仙君还是不愿说吗?”
君迁子的声音有些哑:“既然瞒不过,那便不瞒了。”
“仙君这是什么意思?”
“私通邪族当罚,擅救王女当诛。”他开口,“要怎么做,动手吧。”
仙使皱眉:“青元宗的仙长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只要仙君配合,将那王女擒回,仙君自然功过相抵……”
“功过相抵?”
诱她前来是功,而先前救她是过吗?君迁子莫名有些想笑。若当真如此,那么,这个功过,他都不认。
“若我能这么做,那么一开始就不会救她。”
他像是疲惫:“邪族和仙灵界,这么多年的恩怨是非,散是散不去了。我为一己私心,犯下叛族之事,如今,不管是什么责罚,我都认。仙使动手吧。”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逼仙使杀他,可君迁子不比寻常人,他极得人心,所犯之事又因牵连重大而被青元宗遮掩住了,没个正当理由,轻易是杀不得的。
仙使正在为难,却忽然接到仙长传音。
——留君迁子,传信邪族,引玖凝,诛之。
仙使不懂,这样明显的局,身为邪族王女,怎可能看不破?那玖凝真的会来?
仙长们在殿内看着仙灵台上的画面,从君迁子的表情到眼神,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放过。
——她会来。
那道传音太过笃定,以至于让握着裂魄的仙使都不觉愣了愣。
为什么?
他传音回去,却再没有得到仙长们的答复。
罢了,仙长思虑周到,洞察世事,既然他们这么说了,那便不会有错。
仙使正欲放下裂魄,却又听到什么似的,皱了皱眉,最后狠心在君迁子身上抽了一道。鞭绳依然是最初的干净模样,上边却带着一缕被撕裂挂住的神魂。
——将这东西投向邪族,不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要让它到玖凝的手上。
仙长传音如是。
而仙使手握裂魄,恭敬回话:“是。”
桑歌被困在这个地方很久了,那个人,似乎是真的决心要困她一辈子。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师父真的没有来找她。
这里与外界并非毫无关联,它不是一个被隔绝开的独立空间,若是师父愿意,他不会找不到。
所以,师父是真的不打算找她吗?
那些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桑歌蜷缩在角落里,眼睛却盯着那扇窗。
窗子是开的,门也是开的,他们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随意走动,只是走不出这个地界罢了。
鼻子一酸,桑歌的眼睛忽然就疼了起来。
那种湿润感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以往,她稍微有一点儿不舒服,师父都会紧张得放下所有事情哄她,她已经许久没有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