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难,神君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本来就心虚,他于是挥了挥手道:“就这个了,待我返程路经此地,你把查得的结果告知于我便可。”
河神领命潜走。
小泉吸了吸唇边口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透过竹编的帘子,他看到那船头挺立而站的风无阴,一袭雪白外衫,金线勾边,腰封绣着金色的云。黑发用金色发带束于脑后,站在风中衣袂翻然,风流俊洒。
他不仅暗自感叹,这么个人娶了自家小姐,当真是可惜,很可惜。
那边等红扶把手中甜糕吃完后发现船中没有风无阴的影子,马上就不干了。
隔着两条船,她那委屈又不敢放肆的哭声嘤嘤传来。立在船头的风无阴心里有了估摸,嘴角一勾,没来由地觉得心情好了大半。
红扶蹲在船角,鼓着腮帮,眼睛绷得圆圆的,眼泪哗哗地流,样子委屈得阿蝉都不忍心看了,最后只能妥协,让小泉跟红扶换了过来。
无风宁静的江面,水光流泻铺陈千里,两岸高山猿声啼响不绝于耳。
红扶抱着风无阴的脖子,还在小幅度抽泣,凉凉的泪水沿着下巴滴进风无阴的脖子,渗进他的衣领。
他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道:“你这傻子,怎么这么喜欢撒娇?”
红扶自然是听不懂,只是把他脖子搂得更紧了,好像一撒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你这样,我快呼吸不了了。”风无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红扶这才松了手。
风无阴笑:“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嘛!”端详着她的脸,“你果真,只是个傻子吗?”
“我只喜欢相公。”红扶眨着眼,脸颊上还湿漉漉的。
好听的话,像是以前听得太多似的,所以那痴痴傻傻的表白,在他看来,的确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帘外清风吹进来,拂过他年岁悠长却英挺俊逸的面庞时,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以往岁月是风光无限的。
因为他的梦中都是彩云缭绕的仙山,就连火枫枝头上的鸟都是七彩云雀,那是华丽极奢的地方。所以醒来这单调的青山万重、碧水千里,在他眼中自然是毫无波澜的。
怀里已经呼呼睡去的人,嘴里还在念叨着“相公”,他一手揽着那人,一手支着自己的额头,心里是不曾有过的平静。
四)
五天后,酉时抵达庄渡。
作为中原最大的码头,庄渡的繁华和云梦不同。
云梦是三月的烟花,满城青柳飞霞。
而庄渡城里,是铜尊铁马应接不暇。
南来北往,形色各异的人匆匆而来,慌忙而去,烟尘都还没落定,面孔就换了一副又一副。
一看就是是非之地。
为了少生事端,风无阴本来是想连夜赶路的,但五日连续水上行路,不说人,马匹早就疲软不堪,无奈只好找了客栈住下。
一切安排妥当后,已到戌时,红扶抱着风无阴的胳膊喊饿。
风无阴还在盘查送往晋中的新茶,随口说了句:“让阿蝉带你去吃东西,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相公也带点好吃的,嗯?”
没承想,这句话却被她听进心里,她扭身就去找阿蝉,拉着阿蝉的手就往集市上跑,边跑边说:“要给相公带好吃的。”
阿蝉一路都在抱怨:“说你是个傻子吧,有时候跟个人精似的。说你精吧,你却傻得不能再傻了。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管他吃不吃干吗?”
红扶也不理会她,只顾自己一个劲地往前走,嘴里嘟囔着:“要给相公带好吃的。”
亮起了灯笼的庄渡城里,没了白日里的张牙舞爪,多了几分柔和,也安静不少。阿蝉跟在红扶身后,见她看到什么都买,不禁有些生气:“小姐,不用买那么多,他吃不了的。”
红扶摇头:“要给相公带好吃的。”
阿蝉叹气:“你呢,你自己要吃什么?”
红扶还是那句:“要给相公带好吃的。”
一边卖烧鸡的老板摊子上还剩最后一个被挑剩的,正愁着卖不出去,没办法收摊回家,就碰上了这么个傻子,眼睛一转来了主意。
在阿蝉和红扶经过的时候,老板大声吆喝:“来哦,好吃的烧鸡,外酥里嫩,香滑可口,错过等三年。”
红扶听到“好吃”二字,立马就停了下来,但阿蝉又不傻,一看就是卖不出去的,拉着红扶就准备走。
但红扶这会儿哪里会走,指着烧鸡就对老板说:“好吃的,给相公。”
阿蝉说:“小姐,这个不好吃。”
老板一瞅红扶的轴样,计上心来,大喝一声:“你个姑娘怎么说话呢。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这赵二烧鸡,外酥里嫩,远近闻名。你不买就不买,毁我名声可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