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说是山下染来的也未必,或许是学着顷辞长老也说不定。
眼见林无妄又一次顿住,黎昼无奈,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又发什么呆?总不能是人长大了却变傻了。”
敲完有些感慨,他伸手时想敲的是林无妄的发顶,不承想没能够到。孩子长得太高也不好,以后想教训都不成了,怪愁人的。
林无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摆出一张委屈脸,开口时却笑起来。
他不是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但除却有目的的伪装。在面对黎昼的大多时候,他都忍不住。开心时想让师尊知道,不开心时也想让师尊知道。唯独那一点儿自己也说不分明的小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半点儿不敢表露出来。
“师尊。”“怎么?”
“那我能自己挑吗?”
黎昼不解:“挑什么?”
“师尊说到时候回去养只鸟儿,我能自己挑吗?还有鸟笼,我也想自己去看。”
还说只是随便看看?这都挑上了。
怕孩子不好意思,黎昼按下上扬的嘴角,点点头:“可以。”
“那到时候师尊陪我一起挑?”
黎昼理所应当道:“不然呢?鸟儿可是要养在我殿里的。”他背了双手在身后,表情有些傲气。仿佛并不是在与林无妄谈论养小鸟,而是在说什么重要的大事。实在是有些可爱。
林无妄不自觉地把手伸向黎昼,黎昼立刻便察觉到,他转头:“做什么?”
“师尊的肩上落了灰。”林无妄态度自然,为他掸了掸,“现在没有了。”
收回手时,林无妄在袖中攥紧拳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似乎想留住些什么。
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3.
晨星没打算让方月去这么快醒过来。即便想看他害羞脸红,也不该是现在。只可惜事不遂人愿,她本有一万种将人带走而不被察觉的法子,却因为心里那一点点的恶趣味,选了最嘚瑟的一条路——直接扛人上街,半点儿不回避。
也不怪碰着了认识方月去的人,在这路口,持剑截她。
八卦是人之常情,怕事也是人之常情,街口处双方对持,哪边看着都不好惹。周遭路过的有心停下看个热闹,却也怕惹事上身不敢久留,只是拖慢了脚步,磨磨蹭蹭想着多看几眼。
晨星往四周打量一圈儿,心说虽无人围观,但也没谁不在暗搓搓盯着他们,够好玩的。
晨星幽幽叹了口气,将人从肩上放下,半抱着他,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响指。
不多时,方月去眼睫轻颤转醒。
他睁眼时头脑昏沉,隐约记得睡前自己还在客栈,可这怎么一觉醒来就站在了街上……
“师兄!”持剑的人群里,站在最侧边的小姑娘急得跺了跺脚。
“裳儿?”方月去霎时清醒,“你们怎么在这儿?”
“裳儿?这么亲近,啧,怎么没听你这么唤过我?”晨星的语气像是在酸,脸上却半分在意也无,她就着搂抱的姿势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一双媚眼弯弯,笑得勾魂摄魄,“不如你也这么叫我一回,我便当你们今日的事情没发生过。”
乍一看见晨星,方月去先是条件反射性地红了耳朵,接着便有异样的温度从脸上烧到了脑子里。
她怎么也在这儿?什么叫当作没发生过?刚才难道发生了什么吗?
方月去陷入沉思,半晌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姿势有多不对劲。
“师兄!你怎么,怎么……”小姑娘面皮薄,「怎么」两个字问个没完,后面的话却讲不出口。
这时候,方月去才后知后觉,他低头,对上晨星玩味的笑眼,慌忙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在着急些什么?”晨星揣着明白装糊涂,伸手又想挽上去,可这回方月去避开了。
他侧开了身子,晨星便追去偏头看他,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张通红的脸。
“又熟了。”她戏谑道。
方月去君子端方,年少有成,待人接物皆是有礼有节。裳儿自幼在崇明门长大,她虽修仙却也入世,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或许每个少女心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供以仰望的人,在裳儿的心里,那个人就是方月去。
山上山下,她见过许多男子,可越是比较,越觉得谁也比不上他。他是世上最清贵的公子,即便是再粗鄙的人也不该在他面前无礼妄言。
“你是什么人?”裳儿气急指着晨星,“胆敢轻薄……”
话刚出口一半又憋回去,即便是在气头上,她也担心「轻薄」二字用出来会让师兄不悦。
“轻薄?”晨星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她揪出来复述一遍,笑意盈盈地戳了戳方月去的手臂,“这就叫轻薄了?那我这段时间与他同住,其间发生的那些你们没看见的事情,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