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期待的样子,而且好不容易心情才恢复一点儿,那我一口拒绝是不是不太好?更何况那可是从极之渊啊,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哪怕丢了性命在路上也想去到的地方,宋远也是好意,我这么回绝,也太不知好歹了。
“师姐的表情拒绝了我。”
宋远叹一口气:“也许现在不是时候,也罢。对了,师姐知不知道天道偶尔会散出几个碎片,而灵性高的大妖,能够通过捕捉到的「碎片」感知未来?”他挑眉,“说巧不巧,讲话时我捉到了一片。”
他卖了个关子,话留了一半没说全。
我配合道:“那个碎片预示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告诉我,师姐总有一天要离开北萧山,陪我回从极之渊的。”他笑得满足,“想想也不差这一时。”
离开北萧山?我一怔,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跟着他笑。
前世哪怕身死,我也守着山门不肯离开,今生也不会例外。
那里是我的家啊。
所以他那句话应该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挺体贴。
“嗯,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有机会。”我召出合敛,“那现在先回山门。”
宋远站在我身后,扯住我衣袖,叫我想起从前他蹭我飞剑时的模样。
当时我有些嫌弃,现在却是疑惑更多。
我回头:“你这么厉害,是不是不用御剑,也能去往任何地方?”
“可是御剑新鲜,我从前没试过,挺好玩的。”他直视我,一双眼清润水亮,“师姐对门内弟子多有照顾,怎么就想赶我下去?”
我:“……”
所以说啊,长得好看真是占便宜。
就算知道他无所不能,但只要看见这个人做出服软的样子。哪怕他是装的,我的心就硬不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没出息。
我没出息,我不止没有见识,还贪图美色,我唾弃自己。
“我没有想赶你。”
哄人的话刚一出口,我忽然想起眼前的人活了千余年。即便对于师父而言也是前辈,更何况他进入山门也是事出有因。这样说来,宋远大概不能真算我师弟。想到这儿,我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尖。
“那就好。”宋远在合敛上站稳,“师姐怎么了?怎么还不走?”
人真是奇怪,总是会莫名其妙想到一些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也没那么不重要,关键是自己根本解决不了的事情,并且为此烦恼。
“没什么。”我摇摇头,收拾了会儿自己的情绪。
越过青山有白雾层层,仿佛低垂于身侧的薄云。
我伸手将浓雾划开,指尖一片凉意。
2.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却也足够改变一些事情。
当我回到师门,将宋远劝回弟子居所,第一件事就是拜见师父师叔。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说谎真是累啊,累得我现在只想回房睡觉。但不太凑巧,我一只脚刚踏出殿内,便看见一群弟子持剑向大门走去,恰时天边压来层层乌云,风雨欲来。
“大师姐?”
为首的是儒七,这小子来了这么久都是一个样儿,现今短短三年,居然长高了?
他惊喜地小跑过来:“大师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儒七向来话多,我怕他再唠几句就要问到一些我答不上来的东西,于是指了指队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听闻西域鬼城有魔修踪迹,师父派我们前去查看。”
我皱紧眉头:“魔修?”
修真界已经平静了很多年,如今魔修再现不是小事,这样危险的任务,怎么只派了十几个等级不高的弟子?
我跟着他们往山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问儒七:“怎么没有领队?叶师兄呢?”
“我们的领队不是叶师兄。”提起这个,儒七忽然就打开了话匣子,“师姐,你离开山门太久了,可能不知道,最近动乱四起,什么妖魔鬼怪的,糟心得很,凡世里出了许多问题。可啥事儿都要分两边看。这糟心事说是乱子,但也是机会,修真界仙门林里。除了每十年一次例行的比试之外,已经许久没有证明自己的地方了……”
证明自己?修真修的是本心,修的是己身,修仙之人因为接触各界法门众多,能做些凡人所不能为的事情,遇上些妖魅邪祟,斩之护一方平安可说是我们的责任,什么时候这人间苦难也成了各个门派的演示场?
我的眉心皱得发疼,儒七心思纯善,这不像是他会有的想法:“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兴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儒七一愣,旋即摸摸头:“是,是师父说的。师姐,怎么了吗?”
我顿了顿:“没什么,你继续讲。”
儒七眨眨眼,仿佛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下变少了:“就是,在负责正常任务和弟子演练的叶师兄之外,师父组了几个小队,专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这些任务的领队大多都是苏妄师姐。我先前想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