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身侧的东西凑近我嗅嗅,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可怖得很,凑到我脸侧的嘴却毛乎乎的。不是宋远,也不是人,这是什么?
我浑身紧绷,绷得小腿肚子都要抽筋,却仍旧无法动弹。
那东西离我更近了。
未知总叫人恐惧,尤其是当我的意识被囚禁在身体里,无法动弹,这样情境下的恐惧更加令人窒息。我费了半天劲才能动动喉头,咽一下口水。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我感觉到它开始打量我。
周围无光,气温阴凉,风也湿润,现在应该是晚上。我虽躺在木板上边,但先前听见那些东西是踩着草过来的,那么这儿是郊外。我努力感受,没有察觉到这东西身上的妖气,所以它不是寻常动物就是灵物了……
害怕之余,我脑子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出这是什么,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吃了我。但就在这时,它在我的脸颊上舔了一口——
一阵冷意沿着我的背脊直直蹿上天灵盖。
“啊——”这一口对我的刺激太大,身上的禁锢一下子解除了,几乎是触电一样从地上弹起来!
我吓得疯狂跳脚,生怕跳晚了要被咬断脖颈,死了不算,还会成为门派中教导弟子的最新反面案例。
然而,在睁开眼睛的同时,我看见周围聚在一起巴掌大小的白色毛绒团子,它们和笼屉里的小胖包子一样乖乖挤在一起,披着一身银白月光,软软的绒毛光滑柔软,短小的四肢蜷在圆润的身子下边,弱小可怜又无辜,还睁着一双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整整齐齐地望我。
离我最近的小白团子蹦起来用它的前爪轻轻挠我小腿。
我低头,它见状后退一步,却被自己的小腿绊倒,摇晃两步才站稳。
站稳之后,它眨眨眼:“嘶嘶?”
啊,我死了。击中心脏!“噗……”
在我僵住的前一刻,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姐不会是被这些小东西吓着了吧?”
我一愣,是宋远?
我回头,朝声音来处寻去。
今夜无云,万里点星,恰时,有几点萤火在草丛里时隐时现,慢慢飞出来。
大概是起身回头的动作太过突然,我有那么片刻的眩晕,迷茫中竟将这萤火错当作天边飘忽而来的星辰。
还好不是多严重的毛病,只晕乎了一小会儿,我便回过神来。我看着萤火自我身周飞向前方,清风朗月之下,宋远歪着身子坐在一根树杈上,他晃着腿,随手抓住飞至他身侧的萤火,优哉游哉地朝我笑。
接着,少年一跃而下,正正落在我的面前。
树影轻晃中,他对我摊开手,有一点萤火自掌心飞出。
我心头一动。
都说萤火照不亮长夜,可这一瞬间,微风拂来,薄云遮月,繁星无华,天地间所有的光都没入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一点微光浮动在我面前。而长夜也就在此刻被萤火点亮。
不过随手一个动作,宋远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却感觉心口处被什么烫着了似的,许久回不过神。
“师姐不是见过吗?”宋远弯身,抓了一只毛团子抱在怀里。
我轻咳几声,连忙转头:“什么?”
宋远举起毛团子在我眼前晃晃。
“这是梁渠幼崽。”
我一愣,心神霎时分散。
梁渠?他说的是梁渠?曾在长石川一行中出现、来自从极之渊的妖兽梁渠?
“它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先是盯了会儿宋远手里的毛团,很快低头扫视一圈,被可爱暴击的同时也不忘震惊,“还这么多?!”
“毕竟莽浮林临近从极之渊,梁渠在这儿玩不也很正常?”
我不明白宋远为什么可以用这么寻常的口吻说出这么惊悚的话。
我浑身一凛,吓成结巴:“你说这这这……这是哪儿?”
他一脸玩味,仿佛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我说这这这……这是莽浮林。”
我顿时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只能痴呆重复着无意义的字。
“我我我……”
“师师师姐,你你你……你怎么了?”
先前的风花雪月全被抛在脑后,我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这是莽浮林?宋远是不是在逗我?!
现实中的我呆若木鸡,但受到过度刺激导致元神出窍的我,脱离了躯壳一蹦三尺高跳起来敲他脑壳!
骗我的吧?!
传说中莽浮林位于东麓断崖之下的太虚秘境里,同从极之渊一样,太虚秘境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
我曾参加过一场论道会,当时堂下有一位道友提起过太虚秘境,他说秘境里有大机缘、有无数奇珍异宝,甚至有可能存有神力。我那时听得一愣一愣,心潮澎湃时也问了句如何进去,他笑着摇头无奈道,为了避免人间大乱,早在数千年前,太虚秘境的入口就被天道封闭,多年来无数修者寻其入口也不得见,渐渐大家也便断了念想,不再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