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受气包,简直判若两人!我这辈子,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记忆,便是因为你!”
“哦,是吗?呵呵……”
林幼仪有些心虚的敷衍了一句,随即,便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想了想,她又画蛇添足的解释道。
“人嘛,总是会长大的,自然也是会改变的。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小侯爷,不也与现在判若两人吗?”
“你真的记得我?”
“是呀!那时候,小侯爷当真是看谁都一脸的轻蔑与不屑!我还记得,你被吵醒后,从树上跳下来,带着一身的愠怒,环顾一周后,逮着我表妹,出口如剑,字字如刀!后来,我又撞上了你,这给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我给你的第一印象,竟如此糟糕!”
“乖张不羁,肆意随性,这算不上糟糕吧?不过,说真的,她们把我欺负哭了,你却把我吓得不敢哭了!”
“我有那么凶吗?”
“不是你凶,是我胆子小!”
“那你再看看,我现下与那时候,有何不同?”
“那可太多了!旁的不说,就说上次诗会,若是换做几年前,你怕是早就因为看不惯那些趋炎附势、附庸风雅的书生,而掀桌子了吧?!”
“不错,我还真能干的出来!那你再看看,我有什么是一直没变的?”
听到孔恕渊这样问,林幼仪放满了脚步,十分认真的,转头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最后!林幼仪的目光定格在了孔恕渊的眼睛上。
“你的眼神没有变!虽然较之从前多了些笑意,但总还是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随意和闲散。”
“是呀!眼为心中之苗,纵使性子变了,但只要心未变,这双眼睛便骗不了人!可是……你的眼睛,与之前却是完全不同了!真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判若云泥!”
“有吗?我自己倒未觉得。”
林幼仪没想到,这话说着说着,又绕了回去。
她再次尴尬的低下了头。
可是,孔恕渊的答案,却是斩钉截铁。
“有!否则,我该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你的!”
孔恕渊如此笃定的话,反倒是有些引起了林幼仪的好奇。
她日日照镜子,都不曾发现她与从前的自己,在样貌上看有何不同?
孔恕渊不过两三年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而且,那时候的孔恕渊,面对的是好些个姑娘家。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彼时,孔恕渊与林幼仪的处境不同。
林幼仪面对的,是一个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恩人。
是以,林幼仪对孔恕渊有印象,实属寻常。
而孔恕渊又是为何,竟然也记得如此清楚?
甚至,就连林幼仪那时候的眸光,都记忆犹新?
林幼仪轻笑一声,试探着开口问道。
“是有何不同?”
“从前,你的眼眸瞧不出半分神采,看上去灰蒙蒙、雾昭昭的。可是现如今,你的眼眸神采奕奕,正应那句,一双瞳仁剪秋水,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被孔恕渊这样夸奖,林幼仪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笑的羞涩,低着头,一边走,一边随口附和了一句。
“小侯爷夸起人来,倒是直白!我都不禁怀疑,你从前看到的,到底是不是我!抑或是,现下你眼中看到的,或许也不是我!”
“并非夸赞,据实而言罢了。身为御史台佥都御史,我说的、写的每一个字,都必须是有真凭实据的!”
孔恕渊忽然敛容正色来着这么一句,这前后的反差,倒是惹得林幼仪再次笑了起来。
“如此说来,小侯爷的夸赞……不对,是实言,我不信都不行了。堂堂佥都御史,怎么会哄骗我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家呢?”
“那是当然!是以,我也有一事颇为好奇,不知,四小姐可否为我答疑解惑?”
“说来听听。”
“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四小姐变得如此彻底?”
孔恕渊不仅夸人直白,戳人心肺也很直白。
他这个性子,确实不适合做传道授业的太傅,而适合当史官、谏臣。
是以,如此看来,皇上还真的是人尽其用!
孔恕渊在这个年纪,就能做上佥都御史,日后,早晚会升任左都御史,执掌御史台,去戳皇帝的肺管子。
他的话,让林幼仪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原以为已经模糊的记忆,却还是在这一刻,翻涌上心头。
她的沉默,让孔恕渊忽然有些慌了神。
“是我唐突了!我并无恶意,只是一时好奇!”
“好奇……我?”
“不是人,而是事!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一些不好的事情,却成就了一个更好的你,这才是让我最好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