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外祖母力弱,在大舅母的面前根本就插不上嘴,也说不上话。
外祖母但凡敢替林幼仪母女出头,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激怒大舅母和张妙珍,让她们变本加厉的欺负她们母女。
即便亲情凉薄,可她终究是个老人家。
而且,外租母中年丧夫,老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了一连串的打击。
现如今,她老人家又被人莫名其妙的下了毒,以致性命垂危,活不过一年!
最令林幼仪心胆俱裂、五味杂陈的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下毒之人,竟然会是……
“小丫头,还是不舒服吗?本王瞧着你脸色可不大好,你听话,先去歇一会儿。这儿有荣成和五福照应着,你不必担心。”
林幼仪将外祖母的手放进被子里,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穆铮。
穆铮顺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两个人缓步走出内室,来到了厅堂。
“王爷,您知道吗,当初,大舅母被送到庵中自省后,是我想办法,怂恿外祖母为舅父大人娶平妻的。就连现在这个小婶娘,也是我从一众备选的姑娘中挑出来的其中之一。”
“你个刁滑的小丫头,真是没有你想不出来的损招儿!”
穆铮没有责怪林幼仪的意思。
他的语气听上去,倒好像是在赞许林幼仪的那些小招数,玩的有多花。
“王爷,我想说的是,我对这个小婶娘的家室背景,也算了解。她母家姓刘,在南市开了一间不算太大的客栈。虽然说不上家境殷实,但也是衣食无忧。她的女红还不错,性子也算柔婉。只不过……”
林幼仪说着说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毕竟是商贾人家出来的姑娘,小门小户的,虽然没有什么大智慧,但好在,还有些小聪明。她没什么学识,更别说医术了。所以,王爷您猜,她是怎么知道,姚女花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穆铮这时才听明白了,林幼仪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说的没错,刚才,荣成还说姚女花通体有毒。
那么,这个张刘氏,又是听谁说的,姚女花竟然可以安神助眠?
恰在此时,荣成刚刚吩咐了下人去抓药,转身回到厅堂,就听到了林幼仪最后说的那句话。
荣成身为医者,没有忍住,便开口纠正道。
“事实上,姚女花并没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之所以会有这种说法,是因为它本身自带的镇痛作用。姚女花香气浓郁,闻多了会使人神志迷糊,看上去好像是安神助眠一般。”
“原来如此……”
林幼仪悲从中来的叹了一声。
“小丫头,刚看你忽然变得那么激动,可是那个张刘氏说错了什么?”
“若葱若薤,绵亘畴陌。”
“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吗?”
“王爷,您忘了,我刚还说,小婶娘不通诗书,更何况,是如此冷门的诗句。说是她自己看的,我可不信!若是旁人随口说的,她也不会记得如此清楚!”
“你怀疑……是你舅父?”
“我也不想是他!但……我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外祖母下毒!”
林幼仪与穆铮的对话,把荣成听的云里雾里。
他紧赶慢赶,才追上了这两个人的思绪。
“天呐!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是张大人让张刘氏,对老夫人下的毒!”
荣成也有些被惊到了。
他始料未及的推测道。
“现如今,老夫人重病卧床,命不久矣,无论是出于人情还是伦常,王爷与城阳侯应该都会出面,向皇上替张大人求情,让他暂留家中,好歹陪老夫人走完最后的日子,也算是尽了孝悌之义!”
“一年后,这件事也该被渐渐忘记。届时,老夫人病重仙逝,张大人又可以借着守孝的由头,继续留下来。加之有王爷与侯爷的说项,酌情减刑也不是不可能!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张大人的心思……也太过深不可测了!”
荣成叹气着摇了摇头。
穆铮担心的看向林幼仪,她只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小丫头,你想查清真相吗?”
“我……”
林幼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民不举官不究。
换言之,她甚至不用多说一个字,只需要摇一摇头,这件事的真相,便将石沉大海!
可是,子杀母,十恶不赦!
林幼仪若是让她的舅父,就这样奸计得逞、逍遥法外的话,她怕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于心难安!
可是,她若执意揪出真相。
那么,最直接会受到牵连的,就是她最想保护的人。
有一个为了自保而弑母的胞兄和舅父,将是林母与小弟弟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磨灭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