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眼睛倒是挺毒的!你再仔细的看一看,对着烛火看一看!”
杏儿应了一声,拿起一缕绣线,刚准备转身对着面前的烛火看一下,就被林幼仪快速按住了手臂。
“我的天呐,你倒是仔细着些!这些绣线,都够买一副纯金打造的头面了!”
“什么?这这这……”
杏儿惊慌的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绣线,身子向后闪得老远,生怕弄坏这些绣线,卖了她都赔不起!
林幼仪看着杏儿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旋即,她轻轻拿起一缕绣线,对着灯烛慢慢转动。
“傻丫头,你看!”
杏儿将信将疑的凑上前,随着林幼仪慢慢转动绣线的动作,她瞬间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天呐,这绣线会发光!而且,还是七彩的!”
“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这也……太好看了吧!小姐,这些到底是什么绣线呀,怎么这么好看呀!”
“傻丫头,你听说过雀金裘吗?”
杏儿没听过,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林幼仪摇了摇头。
“雀金裘,是基辅罗斯进贡给皇上的,一件价值连城的皮裘。这件皮裘,之所以珍贵异常,那是因为,整件皮裘都是由孔雀金线绣制而成。而这孔雀金线,更是由孔雀羽线和金丝银线混合捻成的线。”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个,就是孔雀金线?”
杏儿惊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小心翼翼的指向林幼仪手中的绣线。
林幼仪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傻丫头,你当你家小姐是谁?当朝国母吗?还孔雀金线呢!我便是有一缕孔雀金线,那轻则僭越犯上,重则谋利作乱!”
“啊?那这……”
“这是虹线!”
“奴婢见识浅薄,没听过。”
“在尼婆罗有一种鸟,头生数根蓝绿色羽冠,腹部为黑,身上其它部位的羽毛则是绚丽多彩,璀璨异常。因其颜色多变,如同长虹,是以,当地人都唤它为虹雉,也有叫九色鸟的。而这虹线,便是取了虹雉身上的羽毛,混着金丝银线,一起揉搓出来的。”
“哦,原来如此!难怪会这么稀罕!”
杏儿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虹线,很想伸手去摸一下,却又怕她自己笨手笨脚的给摸坏了。
“小姐,奴婢知道了!”
“小丫头,你又知道什么了?”
“奴婢就说,您今儿个怎么买了一匹黑不溜秋的缎子回来!原来……你是想用那匹缎子,还有这些绣线,为瑞亲王缝制衣裳!我猜测没错吧?”
“小丫头,算你机灵!”
“小姐,为了瑞亲王,您可真的是煞费苦心呀!”
“小丫头,你也敢来调笑我了是吧?看我不收拾你!”
林幼仪佯装不悦,笑着抬手打向杏儿。
杏儿嬉笑着躲远,蹦蹦跳跳的就来到了桌子旁。
下一瞬,她的眼角余光就瞥见,桌上的另外一匹缎子。
“小姐,这匹月白的缎子,应该就是给您自己选的吧?如此正好,您与瑞亲王刚好一白一黑,天生的一对儿呢!”
“小丫头,你还来劲了是吧!看我今儿个不打你的嘴!”
林幼仪也顾不得整理绣线,很快就与杏儿闹成了一团。
直到五福收拾好之后,再次回到屋子,就被蹦蹦跳跳后退着的杏儿,一个不当心便撞在了身上。
“哎呀!五福姐,我不是有意的,没撞疼你吧?”
“没有!”
杏儿不敢再闹,趁着五福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
林幼仪也闹得累了,轻抚裙摆坐在了桌旁,低头看着桌上的两匹宋锦,忽然便陷入了沉思。
仔细想来,今儿个,也算是她与萧余安相处的最为融洽的一日。
平心而论,林幼仪第一次打心眼儿里不再排斥萧余安。
就算是上一次,她眼睁睁的看到,萧余安为了救她,差点把命搭上,还被大火烧的,整个背部都皮焦肉烂的时候……
她也只是动了想要放下仇恨的念头,而没有办法真的原谅、接受萧余安!
然而,今儿个,她好像真的可以捐弃前嫌,忘记从前的恩恩怨怨,与萧余安像兄妹一样相处。
这是为什么?
是萧余安持之以恒的态度,打动了她?
还是……萧余安不再排斥穆铮的举动,让她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转变?
其实,不止是绸缎庄内发生的那一件事。
后来,他们两个人再继续逛街的时候,林幼仪还故意试探了萧余安几次。
她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穆铮,而且,三不五时的还要把穆铮挂在嘴边,以此来观察萧余安的反应。
萧余安虽然也很意外,但还是能够心平气和的与她聊起穆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