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便是杜郎中能够游走于官宦内宅的诀窍!一位官眷,明明没有病痛,却要在人前装出一副不适的模样,那自然是另有隐情。杜郎中为人精明,又怎么会看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是以,他不但不会耿直拆穿,还会配合着你将这出戏唱下去!”
“那……他就不怕谎话说的多了,会出什么纰漏?高门大院的内宅,向来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林母深有体会,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声。
“娘,且不说那杜郎中确是术精岐黄,这个中的利害关系,他自会拿捏。而且,一个官眷,敢在毫无示意的情况下,便当着一个郎中面前装模作样,只这一点,便足以让杜郎中掂量一番的了!”
林幼仪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呷了一口。
“更何况,您这脸上的印痕,杜郎中一看便知是因何而来。您呀,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该怎么装就怎么装,自有杜郎中为您兜着。况且,这有利可图之事,他做起来亦是得心应手。”
“有利可图?此话怎么讲?”
“娘,杜郎中既然不会拆穿您,那当着舅父的面,总得有个说法吧?您这病呀,得养!可这该怎么样?用什么方子,下什么药,还不都由得杜郎中说了算?他若不趁机开些贵价的补药,怎么对得起他配合您演的这一场好戏!”
“哦,原来如此!”
林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她紧着抬手指了指林幼仪,笑着嗔怪道。
“你呀,我只当你扯这个谎,是为了吓唬你舅父舅母来着。原来,你打的竟然是要让他破财的念头。”
林幼仪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笑的意味深长。
“是,也不是!”
第十二章 张良计,过墙梯
“你个鬼灵精,这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林母看着林幼仪忽然正色,心里面忍不住咯噔一下,她缓缓拉过林幼仪的手,柔声追问道。
“娘,这银子,本既不是舅父的,也不是舅母的!当年,舅父舅母为何会收留我们母女二人,您不清楚?这银子本就是您的,您想怎么花不成?”
忆从前,林母新丧,大舅母当时看着林家的万贯家财,眼红不已。
这才撺掇大舅舅,将林母和林幼仪接入了张府。
林母性情懦弱,不敌外面的流言蜚语,还有那些见色起意,心存不轨之徒。
加之,当时林幼仪年幼,林母也想为她寻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尤其是日后,林幼仪到了议婚的年纪,也算是有母家的娘舅可以依仗,
可是,林母带着林幼仪回到娘家没几年,她的大半身家便已经被大舅母给算计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要不是林母为了给林幼仪做嫁妆,而咬紧了牙关不肯松手的话,只怕也早就全都进了大舅母的手中!
即便如此,每月要交给大舅母的家用和采买的银子,林母也是一分都没有少。
从前,林幼仪和林母一样,只知道逆来顺受。
可是现如今,林幼仪不想算账都不行!
大舅母和张妙珍上杆子的找死不挑时候,大舅舅又偏听偏信,装聋作哑!
那林幼仪也只能小试牛刀,小惩大诫!
张母从不在意,她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但她当真见不得,林幼仪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是以,她看着林幼仪眼眸中郁愤的神情,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囡囡,都是娘不好……是娘无能,护不住你爹留给你的家财,也护不住你!娘让你受苦了……”
林幼仪听到林母这样说,便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
于是,林幼仪赶忙站起身走到林母背后,乖巧的伸出双臂环住了她的脖颈。
“娘,您说什么呢!女儿这辈子,啊不,是上辈子修来的最大的福气,就是能给娘您做女儿!您想差了,我可不是为了点银子才闹得今日这一出。我就是想让舅父的心里面,永远警钟长鸣!我要让舅父竭尽全力的约束舅母,如此一来,也免得您再被舅母欺负!”
林母满眼的慈和,轻柔的拍着林幼仪的玉臂。
可是,当她听到林幼仪说,要让大舅舅去约束大舅母的时候,面上不禁一阵失落。
“囡囡,你舅母一向跋扈,你舅舅只怕是有心,也无力呀。”
“是吗?不见得吧!说什么有心无力,不过是素日里,没有疼在他自己身上罢了!舅父此人,爱惜名誉胜过一切!一但舅母的所作所为,威胁到了舅父的仕途,那么,他管教起来,不也说一不二吗?”
林母不置可否,她不是不清楚大舅舅的秉性。
只不过,除去高堂,大舅舅也算是林母唯一的至亲了!
素日里,她总想着,只要能够息事宁人,她便是受些委屈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