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阿茂怀里偷偷地溢了满脸笑意,却不做声,只伸了手揽在他的腰间,让两个人抱了个更紧。
等晚上躺在床上,阿茂才说:“明日一早我就要走。”
隔了这么久才来,却不多留一两日吗?
叶梨有些不舍,往他怀里钻了钻,没有说什么,只发出语音不明的娇嗔之声。
即便两个人都有了裸裎相抱的时候,只要脱了身,叶梨就仍是有些害羞,尽量远着他,说他太热,让人睡不舒服,还很少这样主动黏进他怀里。
阿茂愣了一下,唤了声“小梨……儿”,最后的儿化音被他含糊在唇齿间,卷进了喉咙。方才在院子里,他便亲了很久,却并没做别的,叶梨就放松了警惕,任他黏黏糊糊亲来亲去,双手也乱放了位置。
其实也是很想他的,特别是猜测自己有了孩子后,每日想起他,就愈发脆弱,很想要多依赖他,恨不能做他的衣服,贴在身上,一分一刻也不离开。
叶梨轻轻唤了一声,“茂郎……”
他常逼叶梨这样唤他,但是这个称呼在这个道院里唤,又背德又羞耻,若非被逼到不行,叶梨轻易不会唤出口。可是以后就不同了,两人成亲后,他就真的是她的郎君了。
“茂郎……”
叶梨又唤,本来温柔的君子却忽地用力,两人从侧身相对,变成了绝对压制。叶梨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搂住了他,待小腹被碰到,才又清醒,慌忙推开他,滚到了床榻靠墙之处。
方才能推开,是因为他没防备,叶梨可不觉得她能抵抗他的力量,瞧见阿茂分明已经要追来,干脆坐起,靠在了床角,伸腿去挡。
伸出的赤脚,被大掌紧紧拿住,叶梨毫不怀疑,他若是发力,是可以把自己捏碎的。暗想要不要干脆示弱,告知他疑心有孕的事,免得两个人倒似要打架一般折腾。
大掌用力捏了下,叶梨疼得轻呼出声,才想嗔他,脚却失了支撑和把控,掉落在床上。
黑暗里,看不见阿茂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又冷又怒。
“呵!”
他只这么“呵”了一声,却没说别的,从窗缝漏进来的月光里,他的影子大动,然后是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梨分辨了下。
这是穿衣服?
竟是恼了要走?
叶梨心里又难过又委屈,却仍是舍不得他,跪爬过去,拽住他正在穿衣服的胳膊,恳求道:“你生气了?”
黑暗里,寂静无声,有些压抑。
“阿茂?”
“呵!你既思念于他,不想亲近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叶梨有些不解,老老实实问:“什么?”
她问了这么一句,原本紧绷如石塑的胳膊似放松了些。她想抓了抓紧,但是他的臂膀太粗,手掌全打开,也只是徒劳,倒是想起这句话曾经什么时候听过。
叶梨在每月兰九的祭日,都会为他写一份祭文,起初是为了规矩,后来是为了打发时间,最后成了习惯。
有一日,正是这个日子,叶梨写祭文写到快完,阿茂来了。叶梨想着没几个字就好了,就没去迎他,努力奋笔疾书。可是写完一抬头,他却已经又走了。
那日之后,过了小半个月,他才又来,大抵是冷静了下来,与叶梨坦白解释,看她为了给亡夫写祭文,不想理自己,就识好歹地走了。
叶梨想起旧事,小声道:“我今日又没给他写祈文?”
阿茂却冷哼一声,甩开叶梨的手。叶梨这才想起,她因怀疑自己有了孩子,想要祈福,就去了兰九的祭堂,拿了写祈文的黄纸和朱砂笔,放在案上。可是又觉不妥,就并没写,也没收,心神不宁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阿茂来了。
想必是他来时,正好看到叶梨从祭堂出来,或许在院子里时,还隔窗扫见了那些纸笔铺排,以为又写祈文呢。
叶梨忍不住扑哧轻笑。说:“原来和已亡之人计较呢。”
她本是觉得好笑,可是阿茂听了这话,却仿佛更恼怒了,本停住的手,又继续下床穿鞋。
关于兰九的事,在比较早的时候,叶梨就跟阿茂说过,两人渐生情愫之后,却再没提过。
叶梨想的是,她在这道院里,就无处不表明了这件事,无需再多说。
可是如今都这样了,她什么都给了他,连孩子都可能有了,他忽地吃起莫须有的醋,计较起这个?
叶梨也敛了笑脸,气冲冲道:“我就是个千人嫌万人厌,克死未婚夫的寡妇!你趁早离我远些,免得惹你晦气。”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温顺柔和的性子,可是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心里要么一股子委屈无处倾诉,要么就是无名火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