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脸色煞白,她的性子,尖酸刻薄,若是寻常人,定要跳起来骂的,可是她方才也是一时冲动,却也记得,这是皇宫。
心里一急,竟是都没了回应的话,脸涨得通红,怔在了当地。
还是雍亲王王妃打了圆场,道:“一年一次的春日宴,程夫人怎么舍得离开?娘娘莫要管她,还施舍她车马。只管让她自己改日再去就是了。”
叶梨于是从善如流道:“我听皇婶的。”
对白灵挥挥手,白灵方带人离开程夫人处。叶梨转头又笑着对雍亲王王妃道:“皇婶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陛下希望宫里多多节俭呢,送程夫人来回一次,车马也要多耗费。”
程夫人之后就如避难的蚌壳,紧闭了嘴。原本想要试探叶梨的,也皆称了称自己的斤两。
叶梨耐着心,又按着座位,看着面善的都问了一遍。
春日宴的名单,其实每年都差不多,主要是各家的诰命夫人、老夫人以及管事夫人。除此之外,每家皆可提前给出要带的闺阁小姐和其他人。这些小姐,大多并不在座位中,而是侯在一旁。
辛姑说,“以前春日宴,其实是为了给皇亲国戚寻觅亲事,因而,每家皆带女儿来,倒是儿孙来的少。不过皇亲国戚没那么多,后来就也不限了,倒是各家主事的夫人来看看其他家的女儿,为本家相相儿媳。”
叶梨想到此处,就道:“园里早花都已开了,大家只管各处去赏花。我与老王妃说说话就走了,莫要管我。”
她生的极为面嫩,但是说话却有些老成持重,倒是惹得老王妃多看了几眼,等人走了,小声问:“娘娘芳龄几岁了?”
叶梨也未想到,今日来春日宴,能与雍亲王王妃相谈甚欢。她难得认识新的人,倒是有些新鲜,一边望着花园对面,一边与老王妃闲叙交谈。
因着这边是女眷,梅厅为了避嫌,窗帘纱帐皆垂落着,但是女眷们还是绕在西荷厅附近,三五成群,看似闲话,实则各有缘由。
叶梨与几位留在荷厅内的老夫人喝了会子茶,看到对面梅厅走出了人,很快,李茂亦走出门,朝这边看了眼,走了过来。
他们说了要一起走,叶梨不欲李茂特意过来叫她,就与几位夫人起身告辞,要往外走。
可是,尚未走出去,就听到了争执之声。
叶梨加快了步伐,走出西荷厅,远远就瞧见几个人跪在李茂跟前,说着什么。
叶梨扫了眼那几个人,暗暗叹口气,李茂却已看到她,扬了下手,凤眸含笑。
待她走进,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小声道:“梓童操持春日宴,辛苦了。”
周围皆是人呢,叶梨挑目嗔他。看到容嬷嬷带着叶芷渲走过来,叶芷渲给叶梨和李茂行礼,又惊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怯生生唤:“芷凝姐姐?”
地上跪着的正有叶芷凝。
叶芷凝瞪了眼叶芷渲,又继续道:“圣上,她竟敢出言诋毁皇后娘娘,小女实在听不过去,才上前与她争执。”
正说着,有几位中年夫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位,听到此话,跪到地上另外一位小姐身边,辩解道:“我女迅迅,向来行事规矩,定不会胡说,迅迅,你快与圣上和娘娘说清楚。”
另外一位小姐,乃是平安侯陶家的女儿,小名迅迅。她噘着嘴,却是一声不吭,她母亲再问,她才道:“又不是我说的,是大家皆说的话,我也没说娘娘就是,不过是,不过是……正巧说起。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说闺房私话,她专意躲过来偷听,这岂非闺阁女儿所为,做错事的难道不是她?”
她倒是个老实,并未拒不承认,只不过,她老实,亦可能是因为真的觉得自己没错。
叶芷凝在旁又道:“可知我没有胡说,她就是污言秽语诋毁娘娘。”
按着叶梨的性格,她原本会放过此事,可是,这事闹在春日宴里,又在她和李茂面前,若是不管,倒怕有损皇室威严。
叶梨心内不免有些纠结。
李茂却忽然问:“你且说说,坊间是如何说朕与皇后的?”
他这么问,连着平安侯和其他两位小姐的父兄,也跪了过来。一时间,东梅厅和西荷厅的人,都聚了过来。
侯夫人道:“并未说到圣上,并未说到圣上!”
李茂冷笑,“朕与皇后,乃是夫妻一体,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话,是只诋毁了皇后,和朕无关的!”
他又对着那位陶小姐,道:“老实说出来。”
京里的小姐,大多都是闺阁里娇养的,哪里受的住他这样从疆场上练就的威慑力。
立时瘫软地上,结结巴巴道:“说,说,坊间传说……皇后娘娘,其实并非叶家女儿,乃是,乃是山林里修道练成正果的狐狸大仙,能,能通灵通,能,能占卜未来……说,说圣上之所以,所以立……立她为后,是因为,因为她的神通,供养于,于她……她,所以,所以才,才……这不是我说,说的,我也是听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