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康越走越近，方安仁低下脑袋，心虚的喝了口茶。
走到裴陌在的小桌前，郭康把肩上的猪肉放在桌上，“嗙”地一声，把这张不大的桌子都撼动了，方安仁看着摇晃的桌腿，忍不住伸出手扶了扶，直到它不再晃动才敢放手。
方安仁抬起头，看着郭康的脸，其实抛开郭康魁梧的身板，他这张脸还是不错的，快四十岁了还找不着媳妇，也是挺可怜的。
即将娶媳妇的方安仁幸灾乐祸。
“方少将军约我来，怎么还带了外人？”
郭康的话里听不出喜怒，他瞟了眼裴陌，这个镇国大将军他略有耳闻，是个有能耐的，但他和裴陌鲜少碰面，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来往的人。
很违和的，这个比寻常人高出一个脑袋的郭康说话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粗犷，而是沉闷得如同猛兽的低鸣。
方安仁笑笑，给郭康倒了杯茶，伸手跨过桌上的半扇猪肉递给他，“郭统领喝茶，其实此次约统领出来，是裴兄想要见统领，还望统领不要怪我擅作主张的好。”
郭康脸色依旧冷漠，但是很自然的接过了方安仁的茶。
“那好，裴将军找我有什么事，直说便可，今日天气尚可，很适合腌腊肉。”
虽然没有怪罪，但郭康话里话外都在催促他们有话快说，一副不耐烦的，别耽误他腌腊肉的样子。
对于他的不耐烦，方安仁心里有几分不虞，难道皇上的事不比他腌腊肉重要吗？
裴陌却不在意郭康的冷脸，只是环顾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心的开口，但说话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不少，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可不得了。
“郭统领是个爽快人，那么裴陌也不拐弯抹角。”裴陌放下茶杯，对上郭康锐利的眼神，“只是此事关系到大顺的江山社稷，郭统领可要换个地方谈谈？”
“嗤。”
郭康不屑的笑了笑，大顺的江山社稷？
他突然觉得镇国大将军裴陌也不过如此，如此可笑的借口都能说得出口。
于是郭康戏谑道，“真是难为裴将军了，为了逗本统领发笑，居然如此绞尽脑汁的想了个笑话。”
听到郭康称谓的转变，方安仁忍不住捏了把汗，从前听他老爹提起郭康，也没觉得这个人脾气古怪，今日一见，才知道他不好对付。
被笑话的裴陌神情坦然自若，丝毫没有羞愧和愤懑，只是平静的解释，“裴某没有说笑，难道郭统领不觉得此次皇上的病来的蹊跷吗？”
郭康眉头一挑，原来裴陌打的是皇上的主意，真是胆大包天，他顿时来了兴致，“是吗？如何蹊跷，裴将军说来听听。”
他是知道皇上的病的，还亲自听到关太医说皇上咳血是因为积劳成疾所致，难不成关太医还敢欺瞒皇上的病？
见裴陌不疾不徐，方安仁放下心来，他相信裴兄可以处理好这件事，于是转过身去给他俩放风。
见到方安仁这番举动，郭康心里纳闷，方家的小子怎么就这么信任裴陌，想着，他诧异的看了眼裴陌，看来这个裴陌挺会蛊惑人的。
裴陌还不知道自己在郭康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他指尖轻敲桌面，“裴某以为，是有人在背后给皇上下毒。”
第375章 不欢而散
“哈哈！”
听到这话的郭康仰天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新奇的笑话。
郭康捧腹大笑的样子引得市集里来往的人对他频频侧目，不明所以的旁观者还以为他们是关系十分好的朋友呢。
笑完，郭康变脸一样，脸色‘歘’的一声垮下来，“裴将军觉得本统领很闲吗？”
这话像浸在寒冬腊月的冷水里，让听到的人脊背发凉，方安仁忍不住回头，担忧的看了眼裴陌。
好在裴陌依旧平静，方安仁放下心来，把板凳抬到距离他们三步的地方坐下，权当给他们放风了。
郭康不愧是禁军统领，板起张脸还真有吓哭小儿的本事，方安仁突然想起一个传闻。
五年前的冬天，大顺北漠一带雪灾肆虐，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的北漠流民开始南下，却因为没有官府的文书而不被附近城池的接纳。
不知道是不是走投无路，一群饥寒交迫的流民成了暴民，一开始，他们四处骚扰出城的百姓，让城池里的官府苦不堪言，出兵搜捕这些暴民，这些暴民却像兔子一样狡兔三窟，怎么也抓不住。
官府无可奈何，因为没闹出人命，这些拿着高官厚禄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官府在城里抓住了一个来自北漠的小孩，他因为太饿，偷了别人摊子上的饼，正好被巡逻的官兵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