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抬眼看着她,突然很好奇,为什么慕容清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感悟。
“有亲兄弟从手足走向反目,有夫妻从情浓走向两看相厌,最亲密的人可以变成最陌生的人,有时候血缘关系最不可分割,也最不堪一击,或许时间一长,什么都淡了,贵妃娘娘,看开些吧。”
落叶会归根,即便叶早已不是最初的那片叶。
贵妃心间的柔软好像被人狠狠一击,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似痛苦,似淡然,说不清道不明,世间万物自有规律,不寻常的总是人自己。
贵妃突然哽咽,从没有人与她说过这样的话,父母亲让她努力往上爬一爬,儿子让她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利益,只有慕容清告诉她这是寻常,叫她看淡。
“我好累,慕容清,你把我带走吧,我不想当皇后了,也不想在待在皇宫里,去寺庙也好,你带我走吧。”
贵妃又说,“我为了二皇子辛苦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要在这小小的回春殿苟活,为了他,我甚至割伤自己,放血养一条人参……”
说到这里,贵妃再也忍不住,这个秘密她实在是憋得太苦了,“慕容清,你还不知道吧,二皇子其实早就没了成为储君的希望了,他如今早已不能人道!”
慕容清听完,做出震惊的样子,尽管自己早就从无德那里听说了,“二皇子他居然……”
金玉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贵妃这样毫无保留的将二皇子的秘密说给慕容清一个外人听,却不阻拦,她也算是看着二皇子长大的人,深知二皇子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伤了贵妃的心。
“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我不明白,为什么即便如此他还是执着于皇位不放,为了成为储君,他甚至不息将我禁足在这回春殿里,可我分明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贵妃抽抽搭搭的说着,带着哭腔的语气里满是不解。
慕容清暗自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二皇子装的太好了,还是说贵妃根本就不了解自己儿子是个怎样的人。
二皇子的野心大得能写在脸上,或许不能成为皇帝这件事比杀了他还难受,这个执念已经深入盛修昱的骨髓,甚至深刻到近乎偏执。
慕容清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好,于是沉默不言,只是伸出手轻轻地给贵妃拍背以示安慰。
贵妃越说越伤心,“二皇子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似从前,简直像看一个仇人,如今我被禁足在这里,既见不到皇上,也无法给外人送信,难道我就要在这个宫殿里老死了吗?”
“娘娘不要伤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慕容清回应,虽说有几分恻隐之心在里面,但她此番来的目的就是要和贵妃里应外合。
贵妃双目希冀的看着她,“真的吗?你真的能带我出去吗?”
她说着,下一秒眼里的光又熄灭,“算了,你连进来都如此艰难,走的时候还要再带上我一个,这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慕容清抿了抿嘴,“娘娘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既然我能进来,就有办法出去,娘娘只管配合我便是。”
第349章 哪来的手帕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宫里的人个个谨言慎行起来,与前几个月相比,偌大的皇宫增添了几分肃穆。
先是故去的如妃之死真相大白,再是皇后打入冷宫,接着是苏州陆氏贪私一事翻案,最后处置了与霍家一干人有交易的大小官员。
多事之秋,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贵妃已经‘病了’一个月有余。
皇帝问起,二皇子只说贵妃病情迟迟不见好转,还需要静养一段日子。
就这样,贵妃素日里身体健康的一个人却久病不起。
而此时,贵妃还在和慕容清说话。
“如今外头是什么方景?”
贵妃问,说起来,就连她自己也数不清被关在这回春殿有多少个日夜了。
慕容清想了想,没把方安仁成亲的事告诉贵妃,“如今就快要八月末了,天气渐渐转凉,娘娘要记得添衣,对了,皇帝把霍家的矿脉收为国有,派了一批军队到西凉去镇守和开采这条矿脉,此外,京中就没什么大事了。”
贵妃点点头,原来她已经被关了二十多天了,居然这么久了吗?
“那二皇子呢,他可有做些什么大事?”
慕容清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二皇子这些天照例的上下朝。”
贵妃听完叹了口气,若是听见自己的儿子能有几分愧疚的表现都好,看来她还是想多了,同时心里越发对自己的儿子失望,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能与儿子成为彼此埋怨的陌生人,甚至是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