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开藤蔓,他看见一个狼狈的姑娘绝望的哭泣,像是濒死的天鹅发出的绝叫。
姑娘嘴里喊着什么,他没听清,只是觉得那姑娘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眼神都亮了。
但姑娘很快就晕死过去,裴陌上前查看她的伤势,那蛇的毒并不致命,身体好的人硬挨过去也能活。
就一瞬间,他迷茫了。
这个姑娘的身子显然大病初愈的样子,根本不可能硬撑着活下去。
但他没有犹豫,一把将人抱起带回了石屋,顺便按着直觉拔了几根草药。
没什么原因,只是看到她的那一眼就突然来的冲动。
裴陌那颗疲惫了好久的心像焕然一新,再次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就像久别重逢,心跳比记忆来的更快。
原来他并非沉寂的大山,只是还没等来一场将他唤醒的雨。
或许,他们真的是重逢。
慕容清按着小腿,又皱起了眉。
裴陌连忙问,“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有一点。”慕容清担忧的说着,“我的腿不会有事吧。”
刚才的跌倒让她心慌,按着小腿还能感觉到痛感,她难免不安。
裴陌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放心,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好好休养几天就能好。”
可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裴陌自己都吃不饱,居然担心这个不知名的姑娘会因为吃不好而留下病根。
但这种想法转瞬即逝。
“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你好好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慕容清看了看外面的深山老林,“可是山里危险,我的腿其实没事了,要不你陪陪我吧。”
她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失而复得像一场梦,她没什么所求,只是想让裴陌坐下来陪陪她。
裴陌把她的孩子也忘了。
慕容清突然有些心疼,但转念一想,忘了也挺好,不记得就不会伤心。
那种希望落了空的痛,她不想再承受第二遍了。
裴陌看出她的失落,但他咬了咬牙,狠下心说,“你在这好好待着就是,别管我去哪儿。”
说完觉得自己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他又补充道,“这林子有什么危险的,我来来回回好几次了,你不必担心就是,我很快就回来。”
慕容清扣着掌心,“那好吧,你要快点回来。”
可其实她心里想,自己还能感觉到疼,所以这不是梦对吧,裴陌会回来的!
裴陌头也不回的出了石屋,慕容清靠在窗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天知道裴陌使了多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回头看,他怕自己心一软,回头看见这个姑娘不舍的眼神,就不愿意再出来了。
真是见鬼,裴陌确保走的足够远才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为什么有一种自己的娘子在家里等着他回家的感觉,他怎么就能把这天仙一样的姑娘娶回家呢。
裴陌晃着脑袋,把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找吃的要紧,找不到,他和姑娘都得饿死!
裴陌走后,慕容清坐不住,想掀开厚厚的麻布查看伤口,结果麻布底下盖着一层深绿色的草药泥,根本看不见伤口。
她不敢乱动,又把麻布缠在腿上。
于是就把身体探出窗外,环顾着外面的环境。
外面的天很亮,没有沙漏等计时工具,慕容清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按着经验猜测,太阳这么高,应该是午时左右。
在看周围的布局,看起来裴陌在里也没有生活活多久。
慕容清想着,距离小产其实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所以裴陌坠下悬崖并没有死,而是掉进了这深山里,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
不过没有关系,慕容清做了个决定,她想自私一回,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与裴陌过上再没有人打扰的日子。
就当做是重新开始。
孩子的事她可看开了,她重活一世本就是逆天而行,怎么敢祈求绵延子嗣呢。
或许这就是她重生的代价吧,终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边的裴陌走了大运,今天的收获很丰盛!
他抓到了几只野兔,还抓到了长尾野鸡,还带回了慕容清所需的草药。
回到石屋,慕容清本来想搭把手,但裴陌严厉拒绝,这种事怎么能让她一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动手。
野兔没杀,裴陌见慕容清多看了它们一眼,心里决定晚一些在宰了它们。
他熟练的将野鸡开膛破肚,很快土灶就升起袅袅炊烟。
这一缕烟给葳蕤的林子增添了一抹世俗的烟火气。
好像这不是埋葬着森森白骨的原始森林,而是充满生机的小小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