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今天心情好,那便给你块炭!”另一个刀疤脸的看守亦是嘲笑,踢了一小块烧得通红的炭到钟岄脚边。
钟岄透过柴门拾起那炭,手心钻心得疼。
她不顾两人嗤笑的嘴脸,默默退到一边。
躲避看守,钟岄挑拣出了一些干燥细长易燃的木柴,仔细对比后将其头尾相连排列成一长串,直到延伸至酒窖,最后她将酒窖的盖子打开,又盖上些木柴掩人耳目。
随后她靠在墙上背对守卫,吹了吹红炭,让其复燃起来,又用两根木柴小心引燃。
终于,在红炭最后熄灭的瞬间,两根木柴冒出了细细的袅袅白烟。
钟岄喜极而泣,吹了吹木柴,见到了难得的零星火光。
那火光,既是希望,又是绝路。
“我没有退路了。”钟岄喃喃,将引燃的木柴放到了排列好的木柴条最前方,看着火光由小变大,依次引燃一根又一根的木柴,缓缓而又坚定地向酒窖的方向行进。
她用的木柴细小,本就没什么烟,再加上看守正在煮饭,所用木炭的炭烟呛人,掩盖了柴房中飘出来的烟。
她静心看着一点一点行进的火光,额头上冒起了细细的汗,身子也颤抖起来。
瞧门外看守酒足饭饱,起了睡意,钟岄果断打开柴房后窗翻了出去。
天刚擦黑,钟岄躲着人,一路向西跑进田里。
正是四月时节,田里只长着春麦的幼苗,脚面尚且掩不住,躲人更是无稽之谈。
她心急起来,拼命穿过麦田向山林奔去。
“有人在寨前叫阵,大当家让把那女人带过去。”不远处有个小喽啰来唤看守人。
两个看守点头哈腰,进柴房抓人,却见房内无人,连道不好,又见后窗未关,想钟岄翻窗逃跑了。
“废物!”小喽啰掴了两个看守一人一掌,“那可是上头要的人,还不快去找!”
钟岄身量小,脚程比不上山野大汉,未及树林便被人追上,心急万分,抓住看守的手便咬,拼力挣扎想要逃跑。
“还想逃?”看守被掴的怨气难散,扬手要打。
“够了,别打坏了。”小喽啰止住两个看守,微笑上前在钟岄发上揉了一把,“娘子还是省省力气吧,就算娘子万幸逃了出去,沈大人还会要被抓紧匪寨的女子呢?”
钟岄一怔:沈家就算式微也是世家,沈沨又是清正廉恭之辈,真的会要被掳入山寨、名声被毁的自己吗?
看钟岄失神不再挣扎,小喽啰嗤笑一声:“把她绑了,别让她寻短见。”
两个看守重新绑好了钟岄,顺带将她的嘴巴也堵上,带出了柴房。
第27章 剿匪
一
到了寨门,有两人上前接过钟岄,押着她上了寨楼。
“大娘子,是我们。”一人凑到钟岄耳边唤道。
她扭头一瞧,两人匪徒穿着,嘴边还画着惟妙惟肖的胡子,只是趁着夜色无人发觉,正是逢霜和摘露。
“匪兵里有大人安插进来的人,大娘子放心,定保大娘子平安。”
钟岄被押上落霞寨楼,一眼瞧见不远处驾马矗立于兵甲前的沈沨。
这是钟岄第一次见他穿甲。
夜色愈深,双方各自都举了火把,沈沨银色的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虽然他看起来身材稍显文弱,但背挺得极直,手中长剑凛然,肩上的红斗篷在风中飒飒作响,光是站在那里,便好似在对她说:有我在,莫怕。
两人未及言语,钟岄却红了眼圈。
“大当家,幸会了。”沈沨抱拳笑道。
“沈大人?不知沈大人来我落霞寨有何事啊?”独眼鹰一只脚蹬在寨墙雉堞上,居高临下望着沈沨。
“于公,自然是拔除落霞寨这颗硬钉子;于私,自然是来接沈某娘子回家。”沈沨温和望向钟岄。
钟岄别开了头,不敢去看他。
“沈大人惯会开玩笑。沈大人与沈大人的娘子都是会说大话的人。”独眼鹰笑容阴险,眼神诡谲,“于公就不说了,于私嘛……”
“沈大人若真想来接这位娘子,那便丢盔弃甲摘剑,亵衣入寨。”
领兵将领丢盔弃甲摘剑,亵衣入寨,可扰乱军心,打击士气。
钟岄瞪大了双眼,望向沈沨连连摇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沈沨颔首点头,便去解自己的护腕。
独眼鹰见状让弓箭手瞄准了沈沨,自己也将刀架在了钟岄的脖颈前。
见沈沨连胸甲都卸了,钟岄哭着嘶吼一声,意图挣脱束缚,却依旧无济于事。
“嘭——”,忽然一声轰然重响,寨门瞬间被炸成了灰末。
寨楼上众人始料未及之时,一支长箭从寨旁耸入云的树冠中穿云而来,直中钟岄身后人的胸膛,又有一支刺伤了独眼鹰抓着钟岄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