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岄却觉得无可厚非,自己可以独自回去。
沈沨虽心觉愧对钟岄,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四月十五,钟岄拜别沈霖与杨氏,从沈府出发回覃临。
沈霖与杨氏又为钟岄添了数十位穿甲的家仆护送,本来还是想请镖队,但钟岄觉得实在小题大做,便婉拒了。
最后还是文逸答应送出十里,才让沈家夫妇真正放下了心。
走出十里,钟岄拂开车帘,笑看驾马的文逸:“十里相送,终有一别,文小大人便留步吧。”
文逸望了望远处依稀可见的界碑,撇了撇嘴:“本是要送姐姐入城的。”
“泰明春播事急,听云朗说你已经熬了三天三夜了,想必这次也是忙里偷闲跑出来的吧?实在不能再送了。”钟岄抿唇笑道。
文逸见天色实在拖不下去了,便只好道:“岄姐姐,你多保重,见到沨哥儿之后就和他说,待我忙完手中的事,我们便再相约出游!”
“好,”钟岄打量着红袍白衫的少年,“逸哥儿就算做了官,也还如小孩子般,以后得稳重一些了。”
文逸摸了摸脑袋,满面惊讶道:“岄姐姐的语气好熟悉!怎么跟我大姐姐一样?我得赶紧逃了。”
“走吧。”钟岄潇洒地挥了挥手,与文逸告别。
二
泰明与覃临虽不是实打实相邻,却也不算远,行走官道也快,再加上钟岄归心似箭,天擦黑时便已经到了覃临城外五里。
“这覃临外的官道白日人多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可现在四处漆黑一片,倒觉得有点可怕。”常欢放下车帘挽住了钟岄的手臂。
“现下是冬日,天黑得早些,掌灯吧。”钟岄安抚般拍了拍常欢的手背。
漆黑道上,独行的马车点了灯,如同漫漫长夜中只有一颗星在空中闪烁。
暗夜明灯,格格不入,也十分惹眼。
前路晦暗,马车不得不行进得慢一些。
赶了一天的路,诸人也都已疲累,钟岄靠在常欢肩上昏昏欲睡。
忽然暗夜里几支利箭破空而来,几名小厮中箭倒地。
驾马的逢霜见状拔剑挡箭:“有袭!都醒醒!大娘子!”
钟岄惊醒,连忙拉着常欢与摘露趴了下去,正巧躲过了一支由车窗射进车中的暗箭。
“照顾好大娘子。”摘露对常欢说罢便起身拔剑冲了出去。
钟岄瞧向一旁入木三分的暗箭,拔下一支仔细端详:“这箭……”
“冲啊!”不远处传来了粗犷的嘶吼声,如怒兽下山,让车中的钟岄与常欢不禁颤了颤身子。
钟岄连忙将箭收在袖中:“此地距离覃临城还有多远?”
“还有不到四里。”
“不可恋战,驾马冲出去!”
“是!”逢霜紧紧拉住缰绳,“驾!”
骏马嘶鸣一声,狂奔起来。
随行小厮在车下厮杀拖住大部分人;逢霜驾车,摘露在车上执剑提防企图杀上车的人,众人为钟岄杀出了血路。
“没事的,定没事的。”钟岄安慰常欢,“马上就到覃临了,你家姑爷派了人在城门口等着我们呢。”
常欢身子微微颤抖着,却还是连忙抱住钟岄以防乱箭伤到她:“姑娘,常,常欢不怕。”
话音未落,车后远远便传来了叫嚷声:“她们在这儿!”
钟岄这才注意到车外挂着的明灯,连忙摘下灯吹灭。
四下一片漆黑,只有身后鬼魅般的吼叫。
钟岄拉开车的后帘,只见远远密密麻麻的人影,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姑娘,姑娘!”常欢死死抱住钟岄,“我们怎么办啊。”
“杀人是重罪,咱们只有一辆马车,他们为何不惜杀人而要劫咱们的马车?”钟岄喃喃,“方才利剑齐发,射向马车的却很少,现在更是……”
忽然钟岄眼中一亮:“停车!”
常欢与车外的逢霜、摘露俱是一惊。
“停车!”钟岄又重复了一遍,三人只得照做。
无需半刻,追来的诸人死死围住了马车。
钟岄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壮了壮胆子,掀开帘子准备下马车。
逢霜凑到钟岄的耳边低语:“大娘子,我与摘露带着大娘子一人,或可有六七分胜算可逃出去。”
言外之意便是除却钟岄三人,其余的人包括常欢,生死难料。
钟岄轻轻摇了摇头,下车与来人对峙。
只见来人皆身穿各式布衣,麻绳束腰,手持大刀,各个凶神恶煞。
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只有一只眼睛的男人。
“诸位壮士,此行所带的钱财都在车上,若各位需要,我们全部奉上,只求壮士们放我们离开。”钟岄拢了袖子,正色镇定道。
“我们不光劫财,还要劫人!”一边众人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