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府里小厨房为钟娘子做了椰奶红豆糕与银耳水果羹,都还热着,钟娘子用一些。”
“多谢殿下。”钟岄道了谢。
“我虽未生养过,但也是看着府中侧妃养子有一步学一步,也懂一些。”徐颂卿笑得落寞,温柔地瞧着襁褓中的孩子。
钟岄没有说话,只一口一口抿着羹汤。
“沈相公与钟娘子成婚六年,第一个孩子便是嫡长。当真是好福气。”徐颂卿接着道。
“殿下贵为王妃,身份自然与其余妃妾不同。且想必黎王殿下也有苦衷。”钟岄想起了临安侯夫人硬塞蓉娘那时的场景,也不知如何安慰徐颂卿,“况且殿下会与黎王殿下有孩子的。”
徐颂卿微笑看向钟岄:“你的话我都明白,你也不必安慰我。我只希望我未来的孩子,可以不像他爹那样。”
钟岄笑而不言。
“钟娘子为孩子取名了吗?”徐颂卿笑着岔开了话头。
“乳名叫阿年。”钟岄温和浅笑,“希望他爹可以没事,我们一家日后岁岁年年,安和从容。”
“一定会没事的。”徐颂卿回以一笑。
“王妃娘娘。”门外传来了徐颂卿身边女使锦衣的声音。
“何事?”徐颂卿命霓裳出门查看。
不久,霓裳进门来报,见钟岄在一旁有些犹豫。
“钟娘子不是外人,你有话便说。”见锦衣神色匆匆,徐颂卿忙道。
“宫里传来了消息,说今上不成了,急诏黎王殿下入宫。”
徐颂卿的身子明显抖了抖:“我知道了,命府里人都管好自己,越是这般时候,越要谨慎,莫要节外生枝。”
“是。”
见钟岄亦是一惊,徐颂卿无奈道:“今上的身子这两年便不行了。如今这是行将就木了。”
“不过。”徐颂卿微微敛眸,“悯平君这段时候一直默默无闻,莫非尤树臣是悯平君的人。”
“殿下说什么?”钟岄一听尤树臣便觉得熟悉,不禁问起。
“当初参你家沈大人的,便是当今大理寺的大理正尤树臣。他向来为官处事谨慎小心,走一步看十步,如今贸然参奏,我怕是悯平君行棋的前招。”
“尤树臣?”钟岄喃喃,“覃临尤府主君名唤尤树晋……想必他便是覃临尤家的远亲了。”
“钟娘子暂且歇着,我先走了。”徐颂卿似是想到了什么,安慰道,“不过钟娘子不用怕,无论外面怎么乱,我一人护住你们几人还是足够的。”
“多谢殿下。”
二
祁承进到紫和宫中时,祁维钧正在病榻上呢喃着:“熙和,熙和。”
祁承微微愣了愣,上前道:“陛下。”
祁维钧缓缓睁开了眼睛,瞧见是祁承,笑了笑:“你和你娘,长得可真像啊。”
祁承微微垂首:“陛下过誉了,我娘绝代风华,儿子不及万分之一。”
“闵铎,把那边的布拉下来。”祁维钧指了指龙榻对面的帘布。
闵铎红着眼睛上前将帘布取下,帘布后面是一位绝世美人的画像。
祁维钧痴痴地瞧着那位美人,苦笑两声:“自你娘去世后,你与凤家再也没有原谅朕,凤家再也没有回过凤凰山,你也再也没有唤过朕爹爹。”
祁承喉中一梗,跪在一旁。
“你没有坐到这个位子上,你不知道这位子上的心酸。当初朕逼你对不住颂卿,与萧侧妃生下天枢,你怨了朕许久。但朕如今只告诉你一句话,朕这辈子除了对不住你娘,别的人,朕都对得住,特别是你。”
祁承微微仰首。
“朕知道,你要说沈沨的事。如今钟娘子将沈沨的事闹大了,朝野内外都在说朕年迈糊涂。”祁维钧微微一笑。
“朕心里明白这是尤家拿沈沨来泄私愤的诬告借口罢了。不过,尤家与沈沨的恩怨朕不在乎,朕拿沈沨回王都,不过是为了将他留给你。”
祁承微微一怔:“陛下?”
祁维钧费力伸手摸了摸祁承的头:“承儿,沈沨宁为谏臣,不为近臣,应是很对你的脾气吧?朕打算把他留给你。但以朕如今的身子,若急诏他回王都,定会被人以为是另立新君的先兆,若被有心之人察觉,又会有不少麻烦。所以朕只能顺着尤树臣的参奏,下旨降罪沈沨,以此为由,拿他回王都,为保他平安,特将他关入天牢。”
“掌管王都天牢的必须得是皇帝的亲信。有时候,王都天牢比外面任何一处地方都要安全。”祁维钧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费力地扬了扬嘴角。
“待朕死后,你便可以大赦天下,赦免沈沨。届时废太子一党反扑,你也有可用之人。”
“其实章珏早就从西梁传来了消息,朕秘而不宣,就是要看看朝中都有谁是废太子残党。”祁维钧颤抖着从枕下拿出了一份文书,交给了祁承,“你看好了,上面这些人,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