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干净纯净,拂动女娘鬓角的鸦发。
夕颜脚下一软,跌进他的怀抱。
穆云翊转身,神色似有不解,“这般如胶似漆,因何不圆房?”
话语间,三人已经抵达待客殿。
穆云承刚入座,便瞧见案几上泛着浓香的酒樽。
酒樽里的琼浆玉露自是上乘,可夕颜却在穆云承原本闲适的面容上瞧见了一闪而逝的愠怒。
穆云承不饮酒,就连梁王都不曾逼迫,这穆云翊,简直就是在撩拨虎须!
穆云翊肆意而坐,丝竹声渐起,不多时,便有十个舞姬翩然而至。
舞姬皆是赤着足,脚踝上套着银钏儿,随着身姿晃动,泠泠如山泉般作响。
她们眼中带媚,杏目迷离,一颦一笑皆软如云絮。
可饶是如此,穆云承依旧端坐在高台,目光清明,神色无悲无喜。
穆云翊暗自咬牙。
他抬了抬手臂,丝竹声戛然而止。
舞姬以为自己惹恼了贵人,频频跪地,伏地不起。
穆云翊指着其中一个容貌最俏丽的,勾唇一笑,“你,去坐到我哥哥怀中去!”
第47章 淤泥里开出的青莲
舞姬蓦然抬头。
见穆云承身边的女娘冰肌玉骨,气质天成,她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这十名舞姬,一眼望去令人眼花缭乱,可单拿出来,却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胜过夕颜。
舞姬有些怯懦,奈何穆云翊姿态强势,不容反驳。
她只能诺诺点头道,“是。”
舞姬微垂着面容,抬步向穆云承走来。
脚踝处的银钏儿,每走一步,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声声扣向众人心间,激起阵阵涟漪。
夕颜转头,见穆云承神色愈发阴沉。
而穆云翊却忽然仰头一笑。
“走快些,我哥哥可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你若能令他情动,本世子赏黄金百两!”
他催促着,全然不顾穆云承脸上的阴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夕颜反手握住穆云承的大掌。
本想着安慰他稍安勿躁,可电光火石间,夕颜只觉腰间一暖。
原本跪坐着的身姿便这般被穆云承揽入怀抱。
因她是趴在穆云承膝上的,入怀时,她依旧面容朝下,颇有几分狼狈。
可狼狈只是瞬间。
穆云承握住她的肩膀,手臂微微用力,她整个人如同一尾银鱼,被迫翻转了一圈,沉沉坠入一个满是雪松香味的胸膛。
穆云承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气息喷洒在她面门,温暖而纯净。
舞姬一怔。
似是从未被人以如此直白的方式拒绝过,她双手搅弄着身前的薄纱,惶恐不安的朝穆云翊处望去。
穆云翊冷笑一声,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都退下!”
悉悉索索的动作响彻四周,不多时,乐师与舞姬便没了踪影。
“哥哥从始至终都兴致不高,莫非你不想同我守岁,一起度过今年的元日?”
穆云翊声音带上了质问。
夕颜本以为穆云承会委婉些,岂料他竟直言不讳道,“是。”
似是早已料到了穆云承的回答,穆云翊嘲讽一笑,兀自举起手中的酒樽,“既然如此,弟弟也不强人所难了,哥哥饮下这杯,便带着嫂子回府吧。”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酒樽翻转,有几滴清酒沿着杯口滴至案几,砸开些许酒花。
穆云承不动声色。
夕颜挣扎着从穆云承怀中起身,坐直身躯,提醒道,“世子不饮酒。”
穆云翊挑了挑眉梢。
“我知道了,哥哥还在怪我,是不是?不若就趁今年的元日,你我便冰释前嫌,如何?”
说着他抬声吩咐一句,“来人,将父王赠我的玉骨弓拿来!”
夕颜不解的蹙起眉心,见她云里雾里,穆云翊哈哈一笑,说起昔日的故事来:
“嫂子有所不知,我六岁那年,父王远征,得了一宝贝,名为‘玉骨弓’,我当时年纪小,吵着要玩,父王便把那弓赐给了我,当时,哥哥可气恼了……”
“我并未气恼。”
穆云承轻轻抬起手臂,包裹住夕颜有些冰冷的小手,置于双膝处暖着,面上尽是坦然。
穆云翊睨了他一眼,“恼了就是恼了,哥哥何必掩饰?那日,独独只有你不饮酒祝贺我,外公提醒哥哥要大度,就连文武百官也都明白,你是因为嫉妒我而不愿饮酒,为此你还特意找了个劳什子借口,说什么立过誓,此生不饮酒,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释怀了!”
“我立誓不饮酒,与你无关,与父王赐你玉骨弓更无关,只是因为饮酒误事。”穆云承并未被激怒,声音依旧温润。
“无关?”穆云翊哂笑,“世人都说,是我母妃害你母后自杀,父亲专宠母妃,连带着所有的父爱都被我揽了去,你怎会不嫉妒?那时你不过八岁,可不是如今世人称赞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