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当即便点了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火红的衣摆消失在回廊转角,夕颜终于收起伪装,五指覆上假山处的石块,一寸一寸的摸索着试探起来。
前世白祁对她防备不大,偶尔研究暗道图时也不曾避讳她,所以对于一些机关技巧,她也略通一二。
果然,不到一刻钟,她便找到了端倪。
假山移动的声响并不算大,夕颜屏息凝神,终于瞧见了逼仄的入口。
她闪身进入洞穴,寻着光亮,一张羊皮纸赫然展开在石壁上。
这是……暗道图?
夕颜凑近了看,确定与前世所见无异,这才伸手想要取下。
然,她刚抬手,就意识到了不妥。
既然是暗道图,为何要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不仅如此,一旁竟还燃着油灯,生怕闯入者寻不到这里,这般布局,让谨小慎微的夕颜当即便停下动作。
她再度认真打量起四周来,终于,她在羊皮纸上见到了一根隐蔽的丝线。
丝线那头,一只森寒的箭尖黑的发亮,只是一眼,夕颜便知被淬了巨毒。
她后怕的缩回手臂,正想着如何解决,就听身后响起了几声呼喊,“阿颜,你在哪儿?”
夕颜急急退出洞穴,将假山归位,一转身,就瞧见嬷嬷带着一众婢仆自走廊处匆匆而来!
“谁让你们私闯蝶园的?是嫌日子太安逸了吗?”
嬷嬷气势汹汹,可一对上少女的一双墨眼,又生生止住声调。
“嬷嬷,夕颜想采些梅花酿酒。”少女微红的眼尾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寒风,直让嬷嬷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脚跟。
“阿祁说,他回来给我带礼物,我就想着,给他酿酒回礼。”
嬷嬷神色晦暗。
不用自称“奴”,又一口一个“阿祁”,她的殊荣,在这莺莺燕燕的后院,还是独一份。
就连昔日的夕颜,也不曾被宠成这样……
想到这里,嬷嬷瞥了一眼她脚踝处已经结痂的伤口,罚不得,只好悻悻咬了咬牙,“送姑娘回夕颜阁,再挑些梅花送去,若姑娘不满意,直接跟我说,老婆子我给姑娘亲自挑。”
朱瑾咬唇望向夕颜,见她低眉敛目,并无怨言,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夕颜就这样被婢女扶着回到夕颜阁,上完药后,众人如数退去,就连朱瑾也被阻在了院门外。
她慢慢陷入沉思。
如今只找到暗道图,她不能贸然偷走,可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图呢?
一阵寒风吹进内阁,火盆里木炭的火星一闪,夕颜猛然抬头,一个想法立刻应运而生。
夜深之际,她握着宣纸与木炭,再一次摸索着进了假山中的洞穴。
婢女服饰不惹眼,再加上府上本就人心惶惶,夕颜这一行,便是半月之久。
夜里,她躲在洞穴临摹暗道图上的细节,白日里,她就睡得昏天暗地,嬷嬷见她消停了,也慢慢放下芥蒂。
直到收尾之时,夕颜起身,仔细捕捉羊皮纸上那一道加粗的边界批注,这一瞧,直接让她心下一沉!
那加粗的注释写着的,可不正是“南阳河”三个字?
眼前的暗道图,居然只有一半!
恍惚间,身后似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夕颜匆忙将手中的宣纸折好,放回袖袋,转身躲进入口的隐蔽处。
“我在此处寻图,你去将那贱人带出来。”
“一个女人,真想不通为何要废这闲工夫!”
“你懂什么?她是白祁派去的,主上说了,女人和暗道图,他都要,他还特意强调了,女人要活的,留着她慢慢折磨。”
“直接杀了不就得了,这一路还要带着个活人去南梁,真麻烦!”
假山应声而开,一个身影只是恍神间,便已经冲到羊皮纸前。
不出所料,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他被那只淬了毒的箭尖一击毙命。
夕颜抓住间隙,闪身出了洞穴,就听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若非一直设防,也不会死得这般痛快……”
夕颜来不及听完,猫着身子朝朱瑾阁疾步而去!
白彧,这是要活捉朱瑾去南梁折磨,她怎会允许?
四周响起了厮杀声,原本静谧的府邸瞬间被火光点亮,夕颜才到朱瑾阁院门处,就见有人扛着一个布袋自寝房走出。
“滚!”对方见到是个婢女挡路,冷喝一声。
布袋里的人正在拼命挣扎,似嘴里被人塞了东西。
夕颜挺了挺背脊,扬唇一笑,“抓错了,我才是朱瑾。”
对方似是一愣,他丢下肩上的布袋,饶有兴致的靠近少女,见她不避不闪,眉眼升起疑惑。
十米,五米,三米……
夕颜计算着二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扣动左腕处的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