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瑶。”
听见那熟悉且温柔的声音,余瑶回过身,风扬起几缕发丝飘荡在她脸上,神情看着似是刚回神。
“谢谢你。”
余瑶目光微震,而后撇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若是没有你,当时命悬命悬一线的本该是我。”
是呀,没有我使那损招,孟璟弋哪里会去那阎王殿走一遭。
“商州一事你帮我那么多,保护你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我们还是……”
孟璟弋话没说,余瑶赶忙打断,“说什么呢,商州一事功劳最大的还应该是太子殿下才是。”
余瑶害怕她说出那两字,她来到他身边是目的的,若是经历太多,说得太多,她担心到那时,自己下不去手。
见她回避,孟璟弋也没有再说下去。
他侧头不去看她,脸上虽没有不悦,但余瑶还是感受到了他心情不佳。
“此事你打算如何着手?”余瑶扯开话题。
孟璟弋声音依旧温柔,但语气淡然了不少,“明日就将公示发出去。”
“你不先汇报朝廷?”
“与其和那些文臣在父皇面前舌战群儒,倒不如先把事情做了。”
余瑶本以为这种法子只有孟北尘这样的武夫才干得出来,没想到孟璟弋狠起来,压根不管那群人死活。
果然第二日朝廷之事不出余瑶所料。
护国侯平日都是巳正便回来了,今日竟然到了未初才姗姗回到侯府。
余瑶和兰姨都守在门口,见护国侯从车上下来,两人急忙上前,兰姨接过他手中东西,担忧道,“今日怎回得这么晚,北境又要打仗了?”
护国侯无奈一挥手,“脑袋都要被那群文官超炸了,一张嘴顶十张嘴。”
“文官,北境的事他们也要插手?”
“要是北境的事就好了,直接一句闭嘴就完事了。”
余瑶接道,“是因为太子提议改革科举的事吧。”
听见余瑶的话,护国侯站头看了眼她,神情中说不是喜怒,但很快又恢复往常,“唉,罢了罢了,此事挨不着我们头上。”
见父亲不愿谈及此事,余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聂相府内,十几个官员坐在相府正堂,丫鬟们一一端上热茶。
聂相还没出来,好几个官员已吵得不可开交。
“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让那些寒门子弟也参加科举,这不是辱没门楣是什么!”
“谁说不是呢,那些人也配称为读书人?”
“王管家,聂相何时才能出来。”
站在一旁的胖管事躬身回道,“老爷还在卧房午睡,怕是还要些时辰,各位大人要不先回府去,等……”
“不不不,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如此重要之事,今日定要与相爷商量出个对策才是,不然日后我们这些望族还如何再这朝堂立足!”
听完那人的话,王管家行礼退下。
堂内依旧吵得不可开交。
“那些人还在吵?”
聂相侧卧在躺椅上,几个丫鬟伺候着茶水瓜果。
王管家点点头,“吵得厉害,怕是今日见了老爷才肯走。”
旁边聂钧站起,他身穿黄褐色的绣珠锦衣,起身的动作弄得衣摆上玉石铃铃作响。
“祖父,我去替你将这群人赶走!”
“坐下,你做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被聂相一骂,聂钧像是被泄了气,乖乖坐回椅子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聂相抬眸看向王管家,那双眼周围布满皱纹,眼白处依稀可见斑驳的血丝,但眼神却依旧如鹰钩般狠戾。
“让他们吵,吵破天了,我再出去替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添把火。本来商州一事还找不到由头弹劾,现在他倒是自己给起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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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蝶恋花(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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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景帝寂然立于窗边。
孟璟弋走进屋子,一股很浓的醒神香直往鼻腔里窜,他蹙了蹙眉,继续往前走。
殿内空荡,多余的繁饰已被景帝撤下,用来换取赈灾郢州的银两,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自从那日中毒醒来,孟璟弋心中越发觉得这个世界过于真实,那些时不时闪出的记忆,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来啦,弋儿。”景帝的声音似乎苍老了几分。
听见这声“弋儿”,孟璟弋脑中突然闪过一副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两个身穿华服的人将那孩子围着,女声温婉如春风拂面,“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这辈子永远开心快乐。”
见孟璟弋没答应,景帝再次开口,“怎么了?”
“没……没什么,不知父皇唤我何时?”孟璟弋躬身行礼回道。
景帝从窗边缓缓走来,将手中的奏章递于他手中,“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