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悔(50)

话落,他扭身离去,方才那句话萦于奚昕然耳畔,倒让她在原处愣了许久。

明明他说此话的时候语气正常,却让她恍然觉着,似一个真正的夫君在同她的妻子临别之话。

温存而柔情,平常却动人。

想到这一层,不免又让奚昕然起了一层鸡皮。

她是个待不住的性子,独用过早饭后,穿了新衣行去前堂见过祝家长嫂。

闻说陈月英出身连普通的平民百姓都不如,所以即便嫁入高门亦没什么架子,可奚昕然还是按着小辈之礼给她敬了茶。

这倒真让陈月英受宠若惊,茶接过轻抿一口,随之送了礼物给奚昕然,而后笑言:“三弟妹往后便不用如此多礼了,你我平辈。”

“祝......”且说一个字,便觉不对,奚昕然立马改口,“夫君说,长嫂如母,这杯茶嫂嫂当喝得。”

见她说话客气,倒不似外人传的那般跋扈,至少一点,明礼是真的。

陈月英一直提着的心也稍稍安放下来。

“对了,祝相是否还在病中?我可否去同他老人家敬一杯茶?”奚昕然又问道。

陈月英道:“这茶,爹是喝不了了,他在病中,时常昏睡着,即便醒着也说不了话,动不了,方才我出来时,才给他喂了汤药,这会儿应该又睡了。”

起初只是听说祝相是中风之症,倒没想竟这般严重,每日只躺着不能说话不能动,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既如此,奚昕然便也没了要见的念头。

陈月英瞧看了她的脸色接着又道:“还有二弟,也是整日疯疯癫癫的,现在你若是去见,怕也不大方便,不过你别担心,他现在住的偏僻,影响不到你们的。”

这些实则奚昕然早有耳闻,当初她非吵着要与祝珣定亲之时,姑姑便提醒过她,祝家纷乱事多,若嫁过去,家不好当,可她当时一念只顾着祝珣本人,根本没想这么多,如今再瞧他这分外憔悴的大嫂,一个女子顶着这一家老小,若换成是她,当真不成。

想到此,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奚昕然老实点头应下。

与陈月英闲聊了几句,二人着实不是一路人,并没有一见如故之说,奚昕然觉着无趣便离了正堂。

出来时日头正晃眼,祝府家大业大,府中假山水榭,雕梁画栋十分考究,听说祝相酷爱花草,许多草植皆是从南方运来移到园中的。

府中景致甚美,但却没什么人气,放眼一瞧空荡荡的,正如常人言道的阔堂贫丁,如今加上她,好生活着的主家才勉强算得三个。

带着木香无聊行至一处池畔阴凉处,池中游鱼惬意,水面映出奚昕然和木香两个人的影儿,瞧看四处无人,奚昕然神叨起,“木香,你有没有感觉祝府有些怪异,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

“小姐,我本来不想说的,就是怕你害怕,”木香贼眉鼠眼地挤到她身旁,小声道,“今天早上我去厨房给你取汤羹的时候,听见有人嘀咕,说祝府犯阴邪。”

明明是夏日里,热的人焦躁,可一听阴邪二字,立即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怕又想听,“什么阴邪?仔细说说。”

“祝府的人说,时常能在角落处发现烧过的纸钱,夜深人静时,还有烧纸的味道,却没人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祝府又没什么死人,会给谁烧纸钱啊,就算是祝家老大,他不是也死了快两年了.....”

“就是啊。”

主扑二人于池畔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讲的热闹,正入迷间,奚昕然只觉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似野兽低吼之音,似来自地府,将二人吓的生生打了两个激灵。

下意识的回头望去,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奚昕然只瞧眼前扑来一个怪物似的东西,青面獠牙般的几乎压在她眼前,一声尖叫未出喉管,脖颈便被一双冰凉的双手死死掐扼住,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奚昕然只觉着气涌上脑,暂不能呼吸。

随着脖上的手力道越来越重,她眼前一黑,所见之处皆是黑色的圈泡不断沸腾消散,自己仿若成了一滩淤泥,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随波飘荡。

一旁木香吓的傻了,眼见着不知道从哪里奔出来的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发狂般的掐着自家小姐,反应过来后她拼了命的去撕扯那男子手臂,但那人力大无比,无论如何也将他的手与奚昕然的脖颈分离不开。眼下奚昕然的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紫,木香一边哭喊着一边捶打那男子,却毫无用处。

那男子嘴里一边叫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一边将奚昕然掐推到池畔边去。

“来人啊,来人啊!”木香高声哭叫,几乎破了音。

可四处环望,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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