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一个很容易就感到满足的人, 一个连承诺都算不上的假设就能让他这般开心。
沈千祈看着他脸上这抹笑,忽然觉得他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就像是那种被黑心老板画的大饼给欺骗, 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被榨干了劳动力却还不自知的天真员工。
而她, 就是那个画大饼的黑心老板。
沈千祈心虚地撇开视线,她不是那种喜欢空口给出承诺的人,可一想起渝州的房价,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被她这声长长的叹息给吸引,晏从今缓缓收敛了笑意, “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破坏了晏从今难得的好心情, 沈千祈赶紧摇了摇头。
“不开心倒没有,只是有点惆怅而已。”
天星门有一项规定,弟子完成委托后可以获得一笔相应的报酬, 金额多少全看委托的难易程度, 难度越高, 报酬越丰厚。
但获得报酬的前提是得活着,并且顺利完成委托, 所以接取委托时也需要考虑自身的实力。
沈千祈觉得自己可以考虑一下接取一些渝州城附近简单的除妖委托。
既攒到了银子, 还能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裴衍舟的踪迹,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 沈千祈瞬间打起精神, 连声音都比往常清亮, 但听上去还是温软柔和的。
“还是那座宅子, 除了池塘之外,在你的想象里,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比如一架秋千之类的。”
她的嗓音又甜又脆,仿佛万物寂寥的寒冬过后,惊喜地发现黄草中钻出了新的绿芽,生机盎然,昭示着春的来到、新的开始。
沈千祈的话语像是一粒种子,深深地埋进了晏从今的心里,生根发芽,结出了名为美好的果实。
晏从今顺着她的话想象了一下。
如果他们真的有了一个家,一个由他和沈千祈组成的家,这个家里,还应该添点什么才好?
晏从今垂着眼睫,认真思考了半晌,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对我来说,家的定义就是有你的地方。”
他眉眼间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仿佛沉入了什么无限美好的遐想之中。
“所以宅子里有你就够了,其他的,按你的喜好布置就好了。”
沈千祈差不多猜到了他会这么说。
她侧过头看着晏从今这副笑得不值钱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决心。
从晏从今的种种反应来看,想要给他一个家的想法果然是可行的。
光是让他想象,他就能开心成这样,若是日后真的实现了......
沈千祈仿佛已经看到了晏从今好感值上升,攻略成功的曙光。
她顿时充满了干劲,决定回去之后就开始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委托,但眼下还是得先解决掉谢府的事情再说。
二人说话间,谢川已经领着他们到了谢淮序的住处。
屋内除了担心谢淮序身体的谢夫人和几个下人之外,再无其他人。
谢川命丫鬟掀开轻纱床幔,带着几人走到谢淮序的床边,眉头几乎要皱成一团,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道长,我序儿新婚当天一切都好好的,可到了夜里该洞房的时候,不知怎的就突然昏迷了过去,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可我看他这面色红润的样子,也不像是生了什么病,莫不是招惹了邪祟,中邪了?”
林月池上前并拢双指贴在谢淮序颈侧,用灵力查探了一番。
结果果然如他们所料,是生魂离体。
可生魂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人的躯体,照谢川所说,在入洞房之前谢淮序都一切正常,那么只可能是在洞房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
“可否将谢淮序昏迷时的具体情况同我们详细说一遍?”
守在床边的谢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她望着床上的谢淮序,语气颇为无奈。
“当夜序儿早早地就屏退了下人,不准任何人打扰,屋内只有序儿和我刚过门的儿媳雁然,他昏迷的时候身旁只有雁然在。”
骤然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沈千祈一愣,旋即想起了那日在冰饮铺子时的匆匆一瞥。
大红喜轿里坐着的新娘身上穿的却是丧服,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千祈犹豫了一会,思忖过后,还是斟酌着问了出来。
“谢夫人,新婚当日少夫人可有举止怪异之处?比如穿着打扮?”
“你说雁然?”
谢夫人细细回想了一遍,然后十分肯定地摇头道:
“这个倒是没有,雁然那日的穿着打扮,都是我早早地派人去准备好的,婚服也是我找了绣娘替她量身定做。只不过不知为何,明明尺寸都适合,可她穿起来却略显臃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