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批外门弟子是他招收的,自然和他是沾着一些关系的。他不像云步秋那样想争少宗主的位置,但能扩大影响力自然也不会拒绝。
因此他是最后一个上飞艇的。
紫田就看着容夙,眼神微闪,然后在那白衣少年要上来前,“啪”一声把架梯收起,顺便将手边的绳索递给容夙,眼神含笑。
容夙沉默,她看看紫田的眼睛,再去看南宫焰,看到的是她端着玉晶杯漫不经心,一副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还笑了笑。
四周的南宫卫也大抵如此。
正阳宗外门弟子都沉默不语,新弟子们则是满脸不解。
地面上的白衣少年惊慌失色。
容夙唇微抿,要不是紫田这一出,她都快将凌云峰广场上的事情忘了,她本来不是健忘的人,也只信奉睚眦必报的原则。
只是从正阳宗到东川皇城发生太多事,她心绪波动的事情太多,就——将这样的小事丢开了。
地面上的白衣少年颤声喊道:“容、容夙师姐,我还没上去啊!”
他担心容夙不让他上去,那他就要靠自己回正阳宗了。
“你想上来?”容夙立在门边居高临下。
“是,容夙师姐,我、我——”白衣少年迎着容夙的眼神,心都提到嗓子眼,总觉得容夙面上表情是随时都会拔刀砍人的冰凉。
然后容夙轻笑了一声,道:“那你就爬上来吧。”
说着,她手腕一抛,紫田刚才递过来的绳索松开后自飞艇一直垂到了地面上。
白衣少年面如死灰,他现在知道了,容夙此举是对凌云峰广场上他所做的一切的报复。
但他没有办法,他后面不曾有一个世族大小姐撑腰。他于是攥紧绳子,手脚并用、动作滑稽地爬上了飞艇。
招收来的新弟子都惊呆了。
有此一出,他哪里还有什么影响力?白衣少年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招惹到了容夙。
容夙现在是知微境的修士了,回宗以后就是真传弟子,他以后只会跟容夙的距离越来越大。因此他不敢怨恨容夙,只默默缩到角落里去。
这对容夙来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紫田将绳索收回来,飞艇轰隆一声飞上高空,容夙就站在那里低眸看外面。
随高度越来越高,整座东川皇城都成了一个小黑点。
她看了一会,走到南宫焰面前,看她一眼,默默坐着不说话,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南宫焰就有些烦躁,她不喜欢容夙太安静,直接出声了:“容夙,你说那弟子是不是该感谢本小姐?”
感谢南宫焰?
容夙不由看向南宫焰,见到她眼神似笑非笑,却也不像在开玩笑,不由一怔,怔的是——南宫焰似乎真的很懂她。
但她还是问出声:“感谢你什么?”
“感谢本小姐救命之恩啊!”
南宫焰换了个姿势,眸光深深:“如果当初在凌云峰广场上,本小姐不出现,你爬上飞舟后,做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拔刀砍死他么?”
她都看得很清楚的,容夙当时扯住绳子前,握刀的手是很用力的。
正阳宗内门禁杀戮,但容夙后面有她,她就是杀了白衣弟子又怎么样?没有谁会说什么,就跟此前白衣弟子当众折辱容夙,云步秋一众弟子视而不见一样。
“是又怎样?”容夙沉声。
她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折辱还忍气吞声的习惯。
如果她无依无靠、打不过也就算了,但当时她不但修为比那弟子高,还和南宫焰结了生死结,那不仅是保命符,也能是杀/人的利刃。
“不怎么样。”南宫焰眉微挑,轻笑道:“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因为有生死结在,才会要杀那弟子的?”
她问的不是很直接,容夙却瞬间就读懂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她是不是因为后面有南宫焰,才要出手杀那弟子的?
因为有南宫焰,因为有生死结,所以她才能真正无所顾忌?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生死结是保命符,生死结后面关联着的是南宫焰的性命。
所以严肃地说,南宫焰才是她的保命符。
容夙在心里默念着“南宫焰、保命符”六个字,再一抬头,就看到南宫焰笑容璀璨。
日光从外面照进来,在南宫焰后面映出流动的光影。那光很美丽,却不及南宫焰眼里眸光潋滟。
容夙看着看着,呼吸就有些乱。
她垂眸,伸手握紧黑刀。
只是不知怎么的,以前她一摸到黑刀就能压抑住所有情绪,现在却不太行。
飞艇穿云拨雾,很快就到了正阳宗。
南宫焰没有再去凌云峰广场,所以从飞艇下来后,白衣少年还要带着这些弟子再走一段路,去和任务堂交接任务。